随着苏清辞越来越多地涉足苏曼卿所在的隐秘圈子,他不再仅仅是边缘的观察者或被动展示的“藏品”,而是开始真正融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像一块被投入水中的海绵,迅吸收着其中的规则、暗语和等级体系,并在这个过程中,结识了许多与他“同类”的人——那些同样依附于强大女性、拥有“正室”或“准正室”名分的男性。
这些聚会,往往比公开的宴会更加私密,氛围也更为放松(或者说,更为赤裸)。地点通常设在某位贵妇不对外开放的别墅、庄园,甚至是一些极其隐蔽的高级俱乐部。没有媒体,没有外人,只有圈内人和他们“携带”的男伴。
在这里,苏清辞见到了形形色色的“正室”。
有像赵启明那样,因权力依附而结合,早已被岁月和规则磨平了所有棱角,沉默寡言,如同影子般存在,只在“妻主”需要时才会低声提供意见或服务的务实型正室。他们之间交流不多,往往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便能读懂彼此深处的疲惫与认命。
有像王瀚那样,被“娇养”长大,心思相对单纯(或看似单纯),将取悦“妻主”视为人生最高目标,享受着被宠爱、被保护的生活,对圈内规则全盘接受甚至乐在其中的金丝雀型正室。王瀚见到苏清辞总是很亲热,会拉着他分享最新的保养心得,或者炫耀柳凤眠又送了他什么限量款礼物,眼神清澈得让苏清辞有时会感到一丝刺痛。
还有一类,让苏清辞最初感到有些意外,便是像凌云彻这样的。凌云彻背景深厚,自身条件极其优越,却甘愿以“准正室”的身份跟在周婉清身边。但他与其他“正室”不同,他并不低调,反而带着一种纨绔子弟的张扬。在这种私人聚会上,他常常是活跃气氛的中心,与其他贵妇带来的、身份相当的“妾室”或年轻男宠谈笑风生,话题从赛马、游艇到某些隐秘的享乐方式,无所不包。他对苏清辞的态度带着几分同龄人的熟稔和不易察觉的比较意味,偶尔会半开玩笑地说:“清辞,还是你命好,苏姐那可是顶尖的,以后可得罩着兄弟我点。”这种看似随意的奉承,实则暗含试探与攀附。
然而,最让苏清辞感到复杂且逐渐产生微妙联结的,是几位与他处境极为相似的“正室”。他们年龄相仿,原本家世、能力都不俗,却因各种原因(家族安排、利益交换或被强势征服)成为了这个圈子的“正室”。他们不像王瀚那样天真,也不像赵启明那样死寂,更不像凌云彻那样游戏人间。他们内心深处还残存着一些不甘与清醒,但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无法摆脱这个身份,于是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同盟。
在一次只有几位核心圈“正室”参加的小型茶叙上,苏清辞遇到了两位这样的人物。
一位是李家的“正室”,名叫温谨言。他原本是青年才俊,因家族企业危机被迫“嫁”给了年长他二十岁的李氏女掌门。温谨言气质温润如玉,谈吐优雅,但在那平静的外表下,苏清辞能感受到一种深藏的锐利与隐忍。他会在无人注意时,与苏清辞交流一些商业上的见解,话语精辟,显示出他并未完全放弃思考和能力。
“清辞兄,”温谨言曾低声对苏清辞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我们这样的人,就像被养在最强壮母鹰巢里的雄鹰,羽毛被修剪得漂亮,爪牙被磨得圆润,唯一的价值,就是证明母鹰的强大与仁慈。”他顿了顿,看向远处被众星捧月的李夫人,眼神复杂,“但至少……巢穴足够坚固,不用担心风雨。”
另一位是陈家的“正室”,卫长风。他出身将门,性格原本刚烈,却被那位手段通天的陈女士以雷霆手段收服。卫长风眉宇间仍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桀骜,但在公开场合,他对陈女士的顺从堪称典范。私下里,他话不多,但偶尔爆出的冷幽默往往一针见血,带着看透一切的苍凉。
“习惯就好。”有一次,卫长风看着苏清辞略显紧绷的神情,淡淡地说,“把自己当成一件最顶级的奢侈品,被最强悍的主人收藏、使用、保养。别想太多,想了也没用。至少……‘使用’我们的,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不算辱没。”
这些交谈,让苏清辞感到一种奇异的慰藉。他现自己并非孤例,他的挣扎、屈辱、乃至那点残存的骄傲,在这些“同类”身上都能找到影子。他们形成了一个无声的同盟,彼此之间有一种越言语的理解。他们会交换信息,提醒彼此圈内最新的风向和某些需要避开的陷阱;会在各自的“妻主”面前,不着痕迹地替对方美言几句;会在某些非原则性的事情上,形成一种微妙的默契,共同维护这个圈子的“稳定”和他们自身相对“优越”的地位。
这种“正室同盟”的存在,进一步合理化了苏清辞的处境。他看到温谨言如何利用李家的资源暗中扶持自己的家族,看到卫长风如何在陈女士的默许下经营着属于自己的、不受干扰的兴趣爱好。他意识到,作为“正室”,虽然失去自由和尊严,但若能运用得当,依然可以在这个框架内,为自己、为家族(如果还有牵挂的话)谋取一定的空间和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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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认知,极大地缓解了苏清辞内心的焦虑。他开始更积极地与温谨言、卫长风等人交往,学习他们在这个畸形生态中的生存智慧。他甚至开始思考,如何利用自己“苏曼卿正室”的身份,在未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主动权和隐性权力。
一次,在苏曼卿某处温泉别墅的私人聚会上,苏清辞、温谨言、卫长风以及另外两位“正室”难得地聚在一起泡温泉。水汽氤氲,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几人靠在池边,享受着难得的松弛。
温谨言忽然轻声说:“听说……苏女士已经在为你筹备‘入赘’仪式了?”
苏清辞心中一动,没有否认,只是微微颔。
卫长风嗤笑一声:“排场肯定小不了。苏女士是要立个标杆给我们看呢。”
另一位姓林的“正室”叹道:“是啊,以后清辞兄就是咱们这里的‘标杆正室’了,压力不小啊。”
温谨言看向苏清辞,眼神深邃:“清辞兄,这是危机,也是机遇。仪式办得越隆重,你的‘名分’就越正,日后……能动用的‘势’就越大。关键是,仪式之后,你如何自处。”
苏清辞沉默片刻,温热的泉水包裹着他的身体,也仿佛浸润着他逐渐冰冷坚硬的心。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谨言兄说的是。既入此门,便守此规。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看向其他几人,“日后,还需几位兄长多多提点,守望相助。”
几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一种基于共同命运和利益的同盟感,在温泉的蒸汽中悄然凝结。
雌类相聚,正室同盟。通过结识这些“同类”,苏清辞不仅获得了情感上的微弱慰藉,更学到了在这个黑暗金字塔中生存和展的“规则”。他不再仅仅是被动承受命运的玩物,开始尝试着在枷锁中寻找一丝缝隙,谋划着属于“苏清辞”的、扭曲的“未来”。这条雌伏之路,眼看就要走到最具仪式性的终点——那场宣告他彻底归属的“入赘”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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