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敖欣儿,迈步踏入了扬法寺。
寺内空旷,并无寻常佛寺的香火鼎盛,唯有一股清冽的松木香,混杂着山巅的云雾之气,沁人心脾。
青石铺地,一尘不染,庭院中栽着几株苍劲的古松,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正殿之内,未设佛像,只在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蒲团。
蒲团之上,盘膝坐着一个男人。
他身形异常高大壮硕,即便盘坐着,也如一座小山,怕是站起来,足有两米二开外。
他穿着一身洗得白的灰色僧袍,四肢粗壮有力,筋肉虬结,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他双目紧闭,面容粗犷方正,却并不丑陋,眉宇间反倒透着一股奇特的平和与宽厚,让人观之,心生和气。
他似乎便是这间佛寺的主人。
而在他身侧,还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
她身量与我相仿,着一袭素白的广袖长袍,衣料垂顺,不染纤尘。
一头乌黑如瀑的长用一根简单的碧玉簪绾住,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脖颈。
她的容颜,美得令人心折。
那不是娘亲那种清冷到极致、带着尖锐性的艳,而是一种温润如玉、宛若仕女图中走出的古典之美。
她生着一双奇美的杏眼,眼波流转间,似有万千悲悯。
琼鼻秀挺,菱唇的色泽与弧度都恰到好处,既不过分丰腴,也不显得薄凉。
她的肌肤白皙通透,在寺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自带一层柔光。
整个人,宛如一朵于月下悄然绽放的白玉兰,圣洁、高贵,带着一种令人不敢亵渎的端庄与慈悲。
她见我们进来,并未多言,只是那双温婉的杏眼,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朝着我,轻微地、礼节性地颔了颔。
态度高贵温和而不显疏离。
而后,她便转身,步履从容地自侧门离去,那白色的丰腴背影,很快消失在阴影之中。
“阿弥陀佛。”
蒲团之上,那壮硕如山的男人,缓缓开口。他并未睁眼,声音却如洪钟大吕,在我二人耳边轰然响起。
“二位施主,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我的身上,神情之中,带着一分我看不懂的怀念。
敖欣儿依旧将我护在身后,仰着小脸,没好气地答道“还不是被山下一个秃驴忽悠来的!说什么,我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
“哦?”男人出一声低沉的笑,“那二位,可是来此清心的?”
清心?
我与敖欣儿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们刚从那烟花之地出来,她一个脾气娇纵的小母龙,我满脑子淫书欲念,只想来打探情报,又与“清心”二字何干。
见我们不答,那男人也不追问,反倒自顾自地介绍起来“贫僧白仙尘,忝为这扬法寺的主持。说来惭愧,近些年来,这香客是越来越少,弟子也跑得一个不剩。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的世人,真是越来越俗气了。”
他摇了摇头,似在感慨,又似在追忆。
“想当年,贫僧年轻之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沉迷女色,流连花丛,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妄。直到后来,遇上了一位仙子,被她一顿好打,这才幡然醒悟,在此地建了这座寺庙,静心清修,一晃,便是二十余载啊……”
他开始不顾我们二人是否在听,开始介绍起了自己的风流往事。
我听得嘴角直抽。这扬法寺的牌匾被人用朱砂笔画满了“姬”画符,丑得人直想犯恶心,何人看了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