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在微微一怔。
他回忆了一下,才忡怔道:“只是推开门的一瞬间,前后不过数息吧。”
他只问了一句话就把人杀了。
府医笑着摇摇头,“大人多虑了,如此是万万不可能中毒的。”
他说时便提起药箱告退,“如若大人还不放心,可以进宫找御医再看看,但依在下拙见,世上万万没有如此厉害的毒,在下告退了。”
府医离去,徒留黎安在呆坐原地。
没有中那醉骨绡,那会是什么?
难道
他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忽而起身走出官邸,往衙署另一面院落走去。
行至一间屋门前,门口挂着匾额——勘验所。
里头官员鼻梁架着一幅西洋式琉璃镜,正坐在案几前,一手拿着镊子,埋头不知忙碌着什么。
黎安在行至那人身后,那人都毫无反应。
直到黎安在开口:“夏祁。”
官员吃了一吓,猛然回头见是黎安在,才恍然松下口气,放下工具,半是责备地道:“大人,您吓死下官了。”
黎安在打量这简陋的,杂乱地堆满了各种证物与勘验工具的屋子,开门见山地道:“上回让你验的香,有结果了吗?”
夏祁燕言,像是才想起来似地,连忙起身走到一幅比他人还高的多宝格前,叮呤咣啷地一通翻找。
黎安在拧眉,等了好一会,才见夏祁捧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来,一面走还一面絮叨:“这香料金贵,下官也是到内务府求爷爷告奶奶地就讨了这么点,毕竟是供陛下用的,都有定数。好在咱们监察司如今管着内库,不然这点也怕是讨不到。”
他说时扶了一下就要滑下来的眼镜。
“大人,您查它做什么呀?”
黎安在等得有点不耐烦,“直接说结果。”
夏祁“哦”了一声,茫然地道:“没问题啊。”
黎安在:?
他忽地从夏祁手中夺过香盒,甫一打开,便燕见了那熟悉的气味。
因为是固体状态,这香气要比他从那昏君身上燕见的馥郁得多。
没有错。
是那龙涎香。
他不可置信地再次问夏祁:“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夏祁眨眨眼,“这香下官验过几次了,没有问题啊。”
“也就是配料与比例都颇为讲究,但那是陛下用的嘛。”他说时还有些不解地询问:“大人是查哪件案子需要验这香料?”
然而他没有听见答案,只看见黎安在面露怔忡,呆立原地。
夏祁疑惑不解,良久,他才听见黎安在沉沉的声音:“没什么。”
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出了屋子。
黎安在走出院门,听见身后夏祁高声:“大人,那这香料”
“你留着吧。”
黎安在迈着沉沉的步子,回到官邸时,才终于被迫接受现实一般深深闭眼,一拳砸在了门框的抱柱上。
“砰——”
抱柱裂开数道裂缝,拳骨崩开皮肉,渗出丝丝血迹。
他垂着首,狠咬牙关,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该死!”
【你只需表现出你想招揽的诚意,若他愿意自然会给你一个态度。】
黎安在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反正人就在坑里,试探一下也无妨。
问得出自然最好,问不出也不吃亏。
念及此,黎安在便将早饭都装到了一个小竹篮里,又在篮子里摆了一壶酒和酒杯。随后,他先是去锁好了门,又掀开了地毯和木板,用绳子吊着小竹篮,放到了坑底。
燕歧半倚在坑壁上,见他下来,便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燕大侠,我仔细想了想。接下来我还得留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老这么绑着你也不合适,太不礼貌了,所以我想帮你把手解开。”黎安在将篮子放到一旁,又道:“不过我还是得先提醒你,你已经被我下了药,如果试图朝我动手,药力立刻就会发作。”
燕歧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吱声。
“我就当你答应了。”黎安在说着,便上前打算帮燕歧解绳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燕歧被反绑在背后的手早已被解开了。待黎安在一靠近,他便骤然出手,扼住了黎安在的喉咙。
燕歧的手依旧凉得过分,尽管早有准备,黎安在还是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