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要他还在皇陵,就不能动武,否则会立刻像方才那样。】
黎安在闻言这才放心,却闻满月又道:
【小在,我觉得你应该想想现在跳下去,一会儿怎么爬上来。】
“对对对,差点忘了。”若是他又这么下去,一会儿又得踩着燕歧上来。
黎安在忙去搬了梯子来架上,又将烛台往坑边挪了挪,这才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坑里,燕歧依旧是倚在坑壁旁的姿势,脑袋和肩膀上落了一层土渣渣。
黎安在见状十分尴尬,一边帮他把土拍干净,一边将他眼睛上的巾帕取了下来。
燕歧静静看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不过因为想到燕歧可能是自己的盟友,黎安在现在不那么怕对方了。
“我现在有梯子了,一会儿不用借你肩膀了。今日咱们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打不相识。”黎安在放软了态度道:“我已经猜到你的来历了,你不妨都跟我直说了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黎安在的五官属于轮廓感很强的那种,显得气质略有些清冷。可他偏偏生了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看着人时天真又无辜,不仅抵消了那股子清冷感,还为他添了几分少年气。尤其他认真盯着人看的时候,实在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
只有满月知道,黎安在看着天真,实际上一点也不傻。
他看着要和燕歧坦白,但自己的猜测却丝毫没有朝对方透漏。
燕歧看向他,目光对上他清亮的双目,眼底带着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黎安在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胆子,被对方这么一盯,又渐渐缩了回去。
“你……你一时不愿朝我说,我也能理解。”黎安在慢慢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又道:“不如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缺什么尽管告诉我,不必同我客气。”
他被燕歧看得发毛,顺着梯子就想溜,却闻背后传来了燕歧的声音。
“慢着。”
他的声音又沉又冷,就像他的手一样,带着能随时置人于死地的悚然。
“怎……怎么了?”黎安在问道。
“我要方便。”
“你……将就一下,就在坑里解决吧。”黎安在道。
燕歧抬了抬下巴,目光往身后的方向一瞥,那意思让黎安在给他解开。
“我还不能给你解开,万一你偷袭我怎么办?”
“不解也行,殿下帮我扶着。”
黎安在:……
真不懂这些年轻人,一天天沉溺在谈情说爱里,后宅的私事也要拿出来大肆显摆张扬,甚至成了一股风气,那些没甚么营养的话本子,简直荼毒他女儿的心灵!
对了,他女儿这些日子又不知看到了什么,非要嚷嚷着要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他要去哪儿给女儿找这种人家啊!
倘若黎将军仍在,算算年岁,他家中独子与女儿的年岁倒是相仿,刚好适配。
只可惜,十年前一场大火……
燕歧这边的交谈,也远远被列队的其他官员听到,再次确定燕歧确实将那新迎娶的夫人放在心尖尖上后,有几个人,彼此之间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满意的,得意的,志在必得的。
他们都读懂了彼此意味深长的神态。
看来,原本坚不可摧、淡漠无情,丝毫无法被各种利益诱惑动摇渗透的摄政王,如今也有了自己的软肋,从燕歧这边入手行不通,那边从他夫人那边下手,枕头风一吹,他们什么目的达不到?
有敏锐的,这两天已经迅速出手,展开了行动。
安安说的在理,一直以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律法并不一定完全正确,可能会受限于制定之初的社会环境,而如今渐渐与民风和时代脱节,亟需变革。
燕歧要做些什么。
至少,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他的安安创造一个尽可能干净无暇的世界,让他永远无忧无虑。
第58章故事
初冬清晨,夜色尚未完全褪去,天地间弥漫着一片沉静的、介于墨蓝与鱼肚白之间的混沌之色。
黎安在从角门折出,出了五更方解宵禁而开的内城门,脚步轻快,踏着朦朦胧胧的落在地上微凉的熹微晨雾,向摄政王府的方向赶。
就比如此时,三司副使的夫人所乘坐的马车,缓缓停在了摄政王府的门口。
雍容华贵的女子被侍女扶着,款款下车,小山眉挑剔地皱着:“摄政王明明也不是没钱,怎么非要把府邸建在外城,找过来也太费力了些。”
女子在门口自报家门,请摄政王府的下人进门通报,想要邀请摄政王妃和她一同去城东的雅集品茶。
管家找进正殿通报时,黎安在正在叉着腰教训煤球不许把桌案上的所有东西都往地上扒拉。
“安少爷。”管家站在门口,双手持平,深深鞠躬行礼,恭恭敬敬地开口唤了一声。
“诶!”黎安在回过头,连忙到门边将老管家扶起来,乖乖站在一旁,笑着问:“边伯伯,莫要行礼,您有什么事?”
挖坑?
李兆和常东亭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明白自家殿下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