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重晚晴哀伤不已,台下弟子纷纷道:“少主请节哀。”
稍稍整理情绪後,重晚晴擡头继续道:“各位,我有一事相求。封魂玉法力强大,若不妥善使用,极易招来祸事,因此,还请各位弟子将身上封魂玉佩如数归还,非迫不得已,重氏不应再使用此法器。”
台下弟子各自一愣,显得有些犹豫。
“少主。。。这封魂玉佩,乃是重氏弟子身份的象征,怎能随意舍弃?”
重晚晴凝眉,态度坚定地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可是。。。这虽是请求,也是命令,所以。。。还请各位,即刻归还玉佩。”
于是衆人神色犹豫,迟疑地往腰间的坠玉摸去,当有人开始摘下封魂玉时,一声爆喝打断了弟子手里的动作。
“慢着!”
循声望去,只见重夫人脸色铁青地赶了过来,在晨儿的搀扶下,她踏着愤怒的步伐,穿过衆弟子,走到了台上。
“重晚晴,你以为自己是谁,站在此处号令弟子,真把自己当掌门了?”
重晚晴冷眼望着她,道:“父亲既已如此,我若不出面,谁还能?”
重夫人道:“既已如此?好好的人怎可能说疯就疯,在确认事情的来龙去脉前,还轮不到你站在此处肆意召集重氏弟子!”
“轮不到我?”重晚晴一声冷笑,“难不成,继承掌门之位的还有其他人选?若是如此,我愿让出少主之位。”
这话乍一听来,颇有威胁和讽刺之意,毕竟继任掌门的人选,除了重氏独子重晚晴,还能有谁?
唯有重夫人知道,重晚晴不过在陈述事实,即使对方从未明言,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女儿的心思根本不在接任重家上。
默然半晌,重夫人道:“不管如何,我需去往生冢,见你父亲一面。”
重晚晴道:“不可,往生冢内,怨气四溢,你的身子承受不住。”
“怨气四溢。。。?”重夫人无力地往後倒了半步,道:“若是如此。。。夜长他。。。为何还不出来?!”
“父亲。。。”重晚晴顿了顿,道:“他虽失了神志,仍在对抗怨气,坚持做法,只望尽早超度亡灵。”
她目光闪烁,嘴里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一旁的晨儿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忽然开口道:“眼下大敌当前,若是掌门身陷往生冢,不知少主打算如何处理传云坛?”
不知对方为何在此刻提起传云坛,重晚晴警惕地望着晨儿,保持镇定地道:“既然父亲身危,我方战力有限,此时贸然挑起纷争,对重氏必会不利。因此,接下来几天。。。各位请避免与传云坛弟子起冲突,以防事态变得无法控制。”
晨儿眉头一凝,掩住嘴角,带着哭腔,做作地道:“说得轻巧,可怜我翊哥哥的仇。。。何时才能报。。。”
“你。。。!”
重晚晴顿感愤怒,她咬紧牙根,硬生生地把那句“翊哥哥也是你能喊的?”给咽下了肚子。
然而晨儿那添油加醋之言,瞬间激起了衆人之愤。
“晨妹妹说得没错,大师兄的仇,不能不报!”
“传云坛欺人太甚,若非这邪魔外道作恶,近来怨灵怎会如此猖獗?“
“师兄喜事将近,却被贼人所害,我们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听着这些话语,种种积压的情绪顿然涌上重晚晴心头。摆脱家族束缚,与重翊远走高飞,真正的自由近在咫尺,她又何尝不是“喜事”将近?心爱之人被害死,凶手是自己亲生父亲,她又何尝能咽得下这口气?
如今重夜长自食其果,被怨气折磨得失了神智,这也算是复了仇,然而,此刻站在重氏弟子前,她却像一个隐瞒真相的罪人。
「重夜长罪有应得,你就不该留他一命。」
一瞬之间,重晚晴忽然失了理智,失声大吼道:“师兄之死和传云坛又有何关系!”
这一声吼惊了台下衆人,全场霎时一片沉寂。
少顷,晨儿一声冷笑,打破静默道:“少主又为何如此确信?”
重晚晴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然而,说出的话也收不回来了。
“。。。晨儿,你今天的话,是不是有点多。。。”
若对方继续步步追问,自己也会百口难辩,重晚晴直勾勾地盯着晨儿,脑里响起了一句话。
「拧断她脖子。」
杀意一起,她便恍神地摇了摇头,掐掉了那可怕的念头,再擡头时,江粼已经站在了她眼前。
“你想做什麽?”
显然,江粼察觉到了自己的杀意,重晚晴怔了怔,心虚地躲开了对方的视线,没有回话。
可那晨儿还是不知好歹,她假惺惺地挤出泪花,抽泣道:“我就奇怪了,少主与翊哥哥自小一同长大,关系一直都很好。可少主对翊哥哥的死不闻不问也就算了。。。这一回来,就让我们别找传云坛的麻烦。。。少主。。。即便你记恨翊哥哥与我定下婚约,您也不能如此冷漠啊。。。”
看晨儿哭得梨花带雨,不明真相的衆人,还以为她在暗指当初重晚晴与重翊两人争抢晨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