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灵魂。。。毫无疑问就是她。」
“你说。。。什麽。。。?”
还来不及思考,一声惨叫打断了思绪,循声回望,枯荷才发现「重晚晴」已经跪在了地上。只见她神情痛苦,无法动弹,似是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定睛一看,竟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她胸口破膛而出,虽没有血色涌出,单单看着,也足矣让枯荷心口跟着疼痛起来。
竟有人趁「重晚晴」不备,悄然贴到其身後,准准地刺穿了她的心脏。枯荷呆滞地擡头,在看清偷袭之人容颜的那一瞬间,他如遭雷击。
站在她身後的,竟是面如死灰的听雨。
“这是何物!!”
「重晚晴」撕心裂肺地吼着,满眼愤恨地望着听雨。
“你唯一的弱点。”
听雨简短地解释着,若无其事地撒下指尖之血,淡然地开始做法画阵起来。「重晚晴」似乎看懂了对方的意图,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你留下这把匕首,就是在等今天麽。。。。。。果然,传云坛之人,不能留。”
听雨干笑道:“那你。。。又为何留了我。”
“自然是看重你对重晚晴的迷恋。”笑着笑着,「重晚晴」把脸一沉,冷声道:“如今看来,我这张脸对你也没意义了,真没想到你会选择舍弃她。”
沉默片刻,听雨道:“我没有舍弃,你不是重晚晴。”
“混账。。。”「重晚晴」咒骂了一句,道:“一个回不来的人格,你们到底在执着什麽?”
“嗯,回不来了。”
听雨面无表情地望着「重晚晴」,挥手发动了法阵,他冷淡地道:“所以,你那被怨恨玷污的灵魂,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重晚晴」怒道:“你真以为我不忍心动你?!”
说着,她竭尽全力挥动黑刃朝听雨刺去。而听雨竟是毫无反应,不躲不闪,于是,在枯荷的尖叫中,锋利的刀刃如数穿透了听雨的身体。
「重晚晴」瞪着他,难以置信道:“你不想活了?”
“既然找不回来,我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听雨声音微弱,浑身是血,他缓缓跪坐在地,颤抖地擡起手,触在「重晚晴」脸上,露出了苍白的笑。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说不与我分开,不过是想利用我。。。但是,我装不下去了,你不是我想要的她。江粼很痛苦,我也一样,所以,我想结束这场漫长的闹剧。”
「重晚晴」反问道:“不是你想要的她?你心里明明知道,即使性情不再依旧,此身魂魄依旧是重晚晴!她以死换来的新生,只因不是你期待的模样,你就不再钟情了?
听雨的手滞在空中,他微微抿住嘴唇,无言以对。
「重晚晴」眼神冰冷地盯着对方,淡淡地讽刺道:“听雨,你对她的痴情,不过如此。”
此时的身躯明明已是支离破粹,然而这番话语,竟比那扎进肉里的每一个黑刃都更加刺痛风听雨的心。他神情悲怆,无法言语,半晌,他嘶哑地道:“对不起,我真的。。。想再见到那时的她。”
「重晚晴」漠然地望着他,沉默不语,片刻,她伸手探进听雨的衣领,摸出了一样沾满血的白荷簪花,望着花蕊部分的青石,她低声道:“这是你想见的她?”
意识在逐渐远去,望着白色簪花,听雨浅浅一笑,回道:“嗯,纯白无瑕,灿烂如阳。
「重晚晴」轻笑道:“你和传冥鸿一样,是个疯子。但你可知道,即便能如愿转世,你们也不会记得对方?”
良久,不闻对方回答,擡头再望去时,听雨已经永远闭上了眼。望着他安详睡去的容颜,「重晚晴」才意识到,对方是真的解脱了,她垂下头,把簪花还到了他手中。
“罢了。。。我既消散,往後。。。尔等凡人的怨恨情仇,再也与我无干。”
「重晚晴」缓缓仰头,遥望火烧的夜空,她释然一笑,随即,那灵体逐渐消散在空中,体内怨气也随之涌出,淹没了整片火海山谷。
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枯荷只觉力气被尽数抽尽,一边是倒地的江粼,另一边是已死的听雨,他无助地站在火海之中,双脚踩踏着两人的鲜血,那一刻,他到了崩溃的边缘。
「如何,这样的你,可还喜欢?」
“晚晴是谁,「重晚晴」是谁,我。。。又是谁?”
「「重晚晴」是晚晴,晚晴却不是「重晚晴」,而你,可以是所有。」
枯荷痛苦地闭上眼,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来。
“闭嘴。。。闭嘴。。。我不是所有。。。我只是。。。我是。。。”
周遭一切都暗淡了下去,枯荷将自己沉入了虚无的黑暗,他什麽都不想看见,什麽也不想听见,只是堵着耳朵,紧闭双眼,再也不想醒来。
若逃避是冰冷的湖底,此刻枯荷情愿溺死水中,也不想再回岸上面对方才目睹的一切。
奈何有人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