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嘿嘿笑着跑开了,其他弟兄也出善意的哄笑。赵重山面上佯怒,心里却更虚了。连这些粗枝大叶的汉子都看出他昨日饮酒归家,可见自己当时状态确实不佳。也不知……姜芷会不会觉得他嗜酒误事?会不会因此更怕他?
一整个下午,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练功时,差点失手砸到自己的脚;核对镖单时,一个数字看了三遍才看进去。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回家,却又害怕面对姜芷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终于熬到了散值的时辰,赵重山几乎是第一个冲出镖局大门的。他脚步匆匆,比平时快了许多,却又在快到巷口时,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他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是装作若无其事,还是该为昨夜的失态道个歉?可道歉的话又该怎么说?直接说“我昨夜喝醉胡言乱语请你别放在心上”?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显得尴尬?
他在巷口徘徊了好一会儿,直到有相熟的邻居路过,奇怪地跟他打招呼:“重山,站这儿干嘛?不回家吃饭啊?”
赵重山这才如梦初醒,硬着头皮往家走。推开院门,一股熟悉的、却比往日更添了几分甜香的饭菜气息扑面而来。灶房里亮着温暖的灯光,姜芷纤细的身影正在灶台前忙碌着。
听到开门声,姜芷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浅浅的笑意:“回来了?饭菜刚好,洗手吃饭吧。”
她的语气自然得仿佛什么都没有生过,眼神清澈平和,没有探究,没有揶揄,也没有害怕或厌恶,就像过去的每一个傍晚一样。
赵重山紧绷的心弦,奇异地松弛了一点点。他“嗯”了一声,默默走到水缸边舀水洗手。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饭菜摆上桌,依旧是简单却可口的两菜一汤。两人相对而坐,默默吃饭。气氛依旧有些沉默,但比起早晨那令人窒息的尴尬,已然缓和了许多。
姜芷悄悄观察着赵重山,见他虽然依旧埋头吃饭,耳根却不像早晨那么红了,动作也自然了些。她想了想,放下筷子,轻声道:“那个……我今日试做了两道点心,你要不要……尝尝看?给点意见。”
赵重山夹菜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姜芷起身,从橱柜里端出一个小碟子,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块枣泥山药糕和一朵荷花酥。“这是准备给柳府宴席的样品,枣泥山药糕和荷花酥。”
赵重山看着那造型精致、颜色诱人的点心,一时有些怔忡。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吃食,这……真的是他这个简陋的家里能做出来的东西?
在姜芷鼓励的目光下,他迟疑地伸出手,先拿起了那块看起来更朴实些的山药糕。放入口中,软糯清甜,入口即化,带着枣子和山药特有的香气,很好吃,是他从未尝过的细腻口感。
他又看向那朵栩栩如生的“荷花”,犹豫了一下,才小心地拿起来。酥皮极其脆弱,一碰就掉渣。他学着姜芷的样子,轻轻咬了一口,外层酥脆,内里豆沙香甜,复杂的口感在口中层层绽放。
“怎么样?”姜芷有些紧张地问。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但赵重山的口味更偏向家常,他的意见或许更代表普通人的感受。
赵重山将口中的点心慢慢咽下,看着姜芷眼中闪烁的期待光芒,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很好。”顿了顿,似乎觉得两个字太单薄,又补充了一句,“比镇上糕点铺子的,还好。”
这朴素的夸奖,让姜芷顿时笑靥如花。她松了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那就好!我还怕不合口味呢。柳府宴席那边,我心里总算有点底了。”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赵重山心中那最后一点尴尬和忐忑,也仿佛被这点心的甜香给融化了。他低下头,继续吃饭,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原来,正常相处,也并不难。
昨夜那场意外的醉酒,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激起了涟漪和短暂的尴尬,但湖水终会恢复平静。而经过这一日的沉淀和此刻这点心带来的小小互动,那层隔阂似乎又薄了几分。日子,终究是要一天天过下去的,在柴米油盐和这些细微的互动中,有些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生长、蔓延。
晚饭后,赵重山主动收拾了碗筷,拿到井边清洗。姜芷则继续在灯下琢磨点心的其他可能造型。
春夜的微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灶房里,灯火温馨,两人各做各的事,偶尔有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和纸张翻动的窸窣声,构成了一幅宁静而和谐的画卷。
晨起的尴尬时分,终究随着夕阳一同落下,被这寻常却温暖的夜晚所取代。而明天,又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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