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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血战孤城埋旧恨(第1页)

院门开合,带进一股料峭的寒气。

来人并非昨日那沉默如影的戊七,而是两个作寻常行商打扮的汉子。当先一人年约三旬,面皮微黄,留着短须,眼神精明干练,对着赵重山抱拳一礼,声音不高不低:“可是赵爷当面?小人陈三,奉东家之命,前来护送赵爷一家北上。车马已备在外,随时可以启程。”

他说话时,目光快扫过赵重山缠着绷带的左肩,又掠过抱着孩子的姜芷,神色间并无异样,显然是已知晓昨日遭遇。他身侧那个年轻些的伙计,面容普通,唯有一双手骨节粗大,沉默地垂手而立,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视着院落的角落,带着一种本能的戒备。

赵重山回了一礼,目光在两人身上略一打量,沉声道:“有劳陈兄弟。不知沈大人可有其他吩咐?”

陈三从怀中取出一封未曾封口的信笺,双手递上:“东家说,赵爷看过此信便知。另外,为免再生枝节,还请赵爷与夫人换上这包裹里的衣物,委屈一二。”他示意年轻伙计递上一个蓝布包袱。

赵重山接过信笺,展开快浏览。信是沈墨亲笔,字迹瘦劲,寥寥数语,却交代了关键:陈三及其同伴皆是可信之人,一路护卫北上,直至进入北地忻州境内,届时另有安排。信末提及,追兵来源已大致明晰,与赵重山所料相去不远,叮嘱务必谨慎,非必要勿暴露行迹。

看完信,赵重山指尖一捻,信纸在墙角将熄的炭盆余烬上点燃,顷刻化为灰烬。他看向陈三,点头道:“明白了。烦请稍候,我们换过衣物便出。”

包袱里是两套半新不旧的粗布棉衣,颜色黯淡,式样普通,正是北地寻常百姓冬日最常见的装扮。另有一件厚实的小斗篷,正好给安平裹上。

姜芷和赵重山迅换上。粗布衣衫质地粗糙,磨着皮肤,远不如他们自己的衣物舒适,但却能很好地融入赶路的寻常人群中,毫不显眼。姜芷将头用同色的布巾包起,脸上也特意未施脂粉,看上去便像个操持家务、随夫出远门的普通妇人。赵重山那身气势,在换上这身粗布衣服后,也被刻意收敛,只是眉宇间的冷硬和那道疤痕,依旧让他比寻常行商多了几分难以忽视的悍气。

马车也已更换,不再是昨日那辆略显招摇的青篷车,而是一辆更常见、更不起眼的乌篷马车,车帘厚实,遮得严严实实。拉车的马也是两匹普通的黄骠马,精神尚可,却绝不神骏。车夫也换了人,是个面貌憨厚、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陈三唤他“老耿”。

一切准备停当,辞别驿丞,马车驶出河间驿,重新汇入北上的官道。陈三和那年轻伙计并未同车,而是各骑一匹驽马,一前一后,不远不近地跟着马车,既起到护卫之责,又不显得过于扎眼。

车厢内,陈设比昨日那辆更为简单,颠簸之感也更明显。但厚厚的棉帘挡住了大部分寒风,角落里一个小巧的手炉散着微弱的热气。安平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半张脸,好奇地透过母亲臂弯的缝隙,打量着这陌生的、晃动的空间。

姜芷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孩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闭目养神的赵重山脸上。晨间那番关于过往的交谈,那些沉重血腥的往事,并未随着车马的移动而消散,反而像一层无形的阴翳,笼罩在车厢内。她知道,那些只是冰山一角。他最后提起的“血战孤城”,语气中那刻骨的寒意与深埋的恨意,绝非仅仅是袍泽死别那么简单。

马车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路面似乎平坦了些,颠簸减缓。赵重山忽然睁开眼,看向姜芷。她的目光来不及收回,直直撞进他深潭般的眼眸里。

“想问什么?”他直接问道,声音在车轮碌碌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姜芷抿了抿唇,没有回避。“你之前说,离开边军,是因为裁撤,也因为……一些旧事。那些旧事,是不是和黑石堡有关?或者……和你心口的箭伤有关?”

她问得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一种执拗。她想知道,想知道他心底最深的痛楚和恨意从何而来。不是为了满足好奇,而是想要分担,哪怕只是倾听。

赵重山沉默地看着她。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恐惧,只有关切和一种“我与你同在”的温柔。这种眼神,像冬日里罕有的暖阳,一点点融化着他心中冻结了太久的坚冰。

他重新闭上眼,靠回车壁,仿佛这样能积蓄一些力量,去触碰那最不堪回的记忆。良久,就在姜芷以为他又要沉默以对时,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了,带着一种压抑的、近乎梦呓般的沙哑。

“不是黑石堡,也不是饮马河。”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是更早之前……玉门关。”

玉门关。三个字,便带出了一股苍凉、雄浑却又悲壮的血腥气。

“那是我入伍第七年,刚升任队正不久。”赵重山的声音很平,平得没有一丝波澜,可姜芷却听出了那平静之下汹涌的暗流。“北狄左贤王亲率五万精骑,绕过朔方主力,奇袭玉门。关内守军,满打满算,不到八千。我是其中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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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对五万。绝望的数字。

“守了十七天。”赵重山的声音依旧平直,像是在复述一份冰冷的战报,“箭射光了,用石头砸,滚油浇。关墙被投石机砸开了好几处缺口,就用尸体和沙包去堵。粮食断了,就杀战马,马杀光了……就……”

他没有说下去,但姜芷已经明白了。易子而食,析骸以爨,史书上的寥寥几笔,落在现实中,是何等的人间地狱。

“我那一队,原本一百二十三人。打到第十天,还剩不到四十个。”赵重山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的副队正,是个老边军,叫贺老莽,爱喝酒,爱骂娘,但对我们这些后生小子极好,打仗时总冲在最前头,把我们护在身后……他被狄人的狼牙棒砸碎了半个脑袋,就倒在我脚边。血和脑浆……溅了我一脸。”

姜芷捂住了嘴,胃里一阵翻腾,眼泪却已先一步涌了上来。

“第十七天夜里,关墙终于守不住了。狄人像潮水一样涌进来。上面下了令,分散突围,能走一个是一个。”赵重山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带着剩下的十几个弟兄,从西门断崖的密道往下撤。那密道陡峭湿滑,只容一人通过。下到一半,追兵到了,朝下射箭……”

他猛地停住,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额角青筋隐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湿滑、箭矢如雨、身边同伴不断惨叫着坠落的绝望夜晚。

“我排在中间,听到上面、下面不断有人中箭掉下去的声音。我身后的小栓子,才十七岁,比我入伍时还小,中了一箭,没抓住,滑下去了……我伸手想去拉,只抓到他半片撕碎的衣角……”赵重山的声音哽住了,他用力吸了口气,才继续道,语快了些,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残忍,“快到底的时候,一支箭射中了我的腿。我脚下一滑,也栽了下去。幸好下面是厚厚的枯草和积雪,捡了条命。但我身边,一起从密道下来的十二个弟兄……最后活着爬到谷底的,连我在内,只有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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