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支肘起身。
被子随着动作滑落至胸口,发出窸窣细响。
漆黑夜幕中她的眼睛透亮,似裹了层水雾。
抬掌,接着“啪”的一声。
刻意收了力道,但巴掌还是结结实实打在连理脸上。
清脆得惊人。
声线带着颤抖,她问:“……这是第几次了。”
侧脸传来熟悉的痛感,麻麻的刺痒,倒没有上次的冲击力大。
薄唇动了动,他回答:“第二次。”
“你骗人!”嗓音提高几分,又惊恐隔壁的父母被吵醒,只能委屈地咬唇压声,“我数过,药明明就少了颗!”
剂量是一晚一颗,颗那就是九晚!
他怎么还有脸说两次的?
连理缓缓偏回头来,黑夜中他对上她泪花闪烁的眼。
轻扯嘴角,他平静地解释:“其中有颗,是我吃的。”
连续吃了一周,倒不是自己失眠,而是为确保这款安眠药没有任何副作用。
是药三分毒,他不愿连枝出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连枝一怔,脸上愠怒的表情倒显得有些滑稽了。
脑海中预设的场景并未发生,从而准备的辱骂也无法脱口而出。
黑夜里她依稀临摹出他的轮廓,分明的棱角在夜色中依旧清晰。
她或许该庆幸那杯牛奶被她偷偷倒掉,但她不知道的是,今晚连理并未给她下药。
——那只是一杯热得刚刚好的牛奶而已。
呼吸声渐缓,连枝暗暗抓紧被褥,面色不悦地冷声问他,“你原本想干嘛。”
连理哂笑,回答得有些自嘲:“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样,哪样?
赤裸的双腿夹紧,连枝的表情转而略显羞赧。
是那样?
对话陷入沉默,半晌少女摸索打开床头灯。
暖黄色的柔和光线亮起,室内昏暗又暧昧。
掀开被子起身,裙摆又自然地垂落下来。
连理的视线顺着连枝的动作而移动。
她倚靠在书桌前,睡裙被压出褶皱。
指尖轻叩桌面,她又说出那两个字。
“过来。”
高中生物学过巴甫洛夫的狗——指的是条件反射。
当铃铛换成她嘴里的“过来”,他已咽下几口分泌出来的唾液。
膝行过去,膝盖摩擦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仰头看她,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深邃又英隽。
纤细的指落在连理的脸颊,掌心贴上去,触感滚烫,少年适当地闭上眼睛。
“记得冰敷。”
她的声音听着温温柔柔,眼神却透了疏离。
要不是他,她也不会再出手打他——若是被母亲发现,免不了一顿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