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这一日,北忘做了所有他能想到的预备。
他将随身带的特制朱砂重新研磨,混了雄鸡血同几味阳热药材,仔细画了好几道“镇煞封禁符”。
又取出一套小青铜阵旗,上头刻着繁复的阵纹,可用来布设简易的封禁结界,使得好或能收奇效。
此外,他检视了所有铜钱、符纸,还将一柄雷劈木制的短匕藏在腰间。
可说,北忘拿出了他行走江湖的全部家当。
相较之下,南灵的预备……没有预备。
她还是那身素淡衣裙,或者说,她自家,便是“法器”。
次日,天色依旧阴沉。
两人再至矿洞入口。
比之上回,洞口弥漫的煞气更浓了,洞口残存的朱砂符纹,颜色黯淡得几乎瞧不见。
没半分犹豫,北忘手托那盏安魂灯,率先踏入黑暗。南灵默然跟在他身后。
这回,矿洞内气氛更见压抑,越往里走,境况也越诡奇。
岩壁上渐现越来越多的暗红色纹路,蜿蜒扭结,像是某种活物爬行留下的痕迹,甚而隐约觉着这些纹路在缓缓“搏动”。
空气里漫着的血腥煞气化作淡红色薄雾,吸进肺中带着一股灼烧的刺痛同叫人作呕的甜腥味。
北忘不得不持续运转口诀,方能抵住这无孔不入的煞气侵扰。
而南灵,却依旧步履如常,那浓郁的煞气在靠近她时,竟像是遇着了无形的屏障,自行滑向两边,沾不得她分毫。
前行不过一炷香工夫,黑暗中传来了沉滞的脚步声同嘶吼。
不止一个!
安魂灯照耀下,三具比先前那具更高大、周身煞气凝成黑甲的地僵,从岔路口歪歪斜斜围拢过来!
它们眼中红光更盛,涎水横流,指甲乌黑亮,身上散出的凶戾气远先前那具。
北忘眼神一凛,晓得已无退路。
“林姑娘,照商定的来!”
他低喝一声,不再留手。
左手铜铃急摇,铃音带着强横的安魂镇魄劲道涌向那三具地僵,使得它们前扑的动作一滞,脸上现出霎时的茫然。
“好时机!”
数道“破煞符”从北忘右手直射而出,准准贴到当先两具地僵的胸口同面门。
符纸激,赤红色光芒爆开,灼烧着它们身上的煞气黑甲,出“嗤嗤”声响,黑烟冒起,地僵出痛苦的嘶嚎,动作再次受阻。
然而,最后一具地僵似对铃声同符纸的抗性更强,咆哮着冲向正在施法的北忘,利爪直取他咽喉!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直静立一旁的南灵,动了。
她抬起手,对着那具冲向北忘的地僵,食指凌空,轻轻一点。
那具气势汹汹的地僵,猛地僵在原地,维持着张牙舞爪的架势。
北忘甚至能清楚看见它脸上的狞恶表情,同它离自家喉咙不足半寸的利爪!
冷汗霎时湿了他后背。
而南灵,在“定住”那具地僵约莫三息后,便收回了手指。
那地僵恢复了行动,但动作变得迟缓。
北忘趁机一枚铜钱射出,打在其膝关节,使它失衡倒地,暂失了威胁。
往后的路途,类似的遭遇又生了几回。
地僵的数目越来越多,形态也越狰狞,有些甚至开始显出异变,肢体扭曲,力气骇人。
北忘同南灵在过程中没半句言语往来,但两人的配合却渐渐有了默契。
原本北忘需苦斗许久、甚而带伤才能脱身的险境,在南灵恰如其分的插手之下,往往能转危为安,快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