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忘气息沉凝,脚下步伐忽变,不再用惯常的七星步,转而踏出更冷僻的九宫迷踪步。
身形晃动间带起数道残影,意在扰乱对方判断。
步法由七星转九宫,步踏坎位,意在迷惑,下一步当踩离位,左掌虚按,右手指尖藏锋,欲惊雷指。
天机子身形未动,只目光随北忘移动微偏,口中话语清晰吐出,不仅点破步法变化,连其中虚招与隐藏后手都一并道出。
北忘心中凛然,那惊雷指确是他暗藏的后手,此刻被叫破,威力已失大半。
他硬生生止住步伐,右手袖口一抖,三张符箓激射而出,不直取天机子,而是分射上中下三路。
符纸在空中无风自燃,化作一团炽热火焰,一道凌厉金风,一片沉重土气,交织成网覆盖而去。
上为烈焰符,中为锐金符,下为厚土符。天机子微颔,仿佛在品评,
符箓搭配尚可,可惜……他脚步轻移,看似随意,却恰好站在三股力量交织最薄弱处,拂尘随意一扫,那看似汹涌的符力竟如春阳融雪般自行瓦解消散。
内力输出,烈焰符七分,锐金符五分,厚土符仅三分,虚虚实实,心思倒是缜密,然则灵力分布不均,破绽在此。
北忘脸色更白,他故意调整不同符箓的内力输出制造虚实假象,竟也被一眼看穿!
他咬紧牙关,故意卖个破绽,右肩微向后缩,仿佛旧伤作动作慢了半拍,门户微开。
假意示弱,肩胛微缩,诱我攻你右路。天机子轻笑一声,非但未趁机强攻,反而向后稍退半步,
你体内内力正悄然汇聚左腿,只待我近身,便要以地趟腿攻我下盘,同时左手扣住的冰锥符将直取我面门。此计尚可,算计颇深。
北忘只觉一股郁气堵在胸口难受至极。
他所有手段,无论变化、虚实、诱敌,在这道人面前都如儿戏被轻易勘破。
他一身本事十成里竟连一成都难以施展,每次出手都仿佛撞在无形墙壁上,又被柔韧力量反弹回来,缚手缚脚有力无处使。
天机子好整以暇拂了拂道袍,姿态从容如闲庭信步。
他不急于拿下北忘,反像是在验证自己推演,享受着将对手一切行动都掌控指掌之间的感觉。
他依靠神乎其神的卜算之术,一次次点破北忘意图,一次次瓦解他攻势,将北忘彻底玩弄股掌之间,如灵猫戏弄爪下鼠辈。
北忘额头渗出细密冷汗顺鬓角滑落。
他呼吸略显急促,不只因体力消耗,更多是精神上承受的巨大压力。
这种每招每式都被预料、每个心思都被洞穿的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更令人窒息。
他行走江湖多年历经凶险,却从未遭遇过如此诡异而令人绝望的对手。
南灵始终静立一旁,身形未移动分毫,仿佛一尊置于山道旁的素白玉雕。
她眸子空茫,未聚焦于天机子精妙身法或北忘凝重应对,而是向更本质层面。
在她感知中,天机子周身无寻常武者或术士那般汹涌力量波动。
取而代之的是更隐晦精妙的运作。
那非直接攻伐之力,而是对某种无形脉络的拨弄。她到无数极细微近乎透明的丝线,以天机子为中心向四周尤其是向北忘弥漫开来。
这些丝线非实体也非纯粹力量,它们更像是是的轨迹雏形。
每条丝线都代表北忘在下一瞬可能做出的选择可能采取的动作可能运转的一缕内力。
它们纤细繁多如春日飘飞的游丝,试图缠绕北忘身形渗透他气机运转进而勾勒出确定的。
天机子便是在这无数丝线中凭借某种玄妙推演精准捕捉最可能成为现实的一条并先行一步加以封堵或引导。
这便是他能料敌先机将北忘底细和应对算得一清二楚的根源。
他的力量作用于这因果层面无声无息却编织成令人窒息的无形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