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是被猛地掐断了。
她一下子瞪圆了眼,眼珠子因为极度的害怕和惊愕往外凸着,死死盯住南灵,仿佛瞧见的不是邻家女娃,而是从河底爬上来的索命水鬼。
四周乡邻的吵闹、议论、叹气也一下子全没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像被钉在了原地。
无数道目光,惊疑、打量、甚至带着骇然,齐刷刷落在南灵平静的小脸上。
空气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你胡吣什么?”
王婶的声音尖得变了调,带着压不住的颤抖,她本能地抗拒着那句话里的不吉利。
南灵对这突然凝固的气氛和无数道扎人的目光毫无觉察,或者说,她压根不在意。
她又抬手指向河面某个看着空荡荡的位置,那儿只有河水微微打着旋。
她的声气还是那么平,清楚地又重复了一遍,还添了句:
“他的魂儿,在那儿。颜色很淡,快要走了。”
这冷静得近乎残忍的“话”,彻底扯断了王婶心里绷紧的弦。
“邪祟!你是邪祟!”
她猛地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像是被火烫了似的,手脚并用地往后连爬带滚,泥水弄脏了衣裳也全然不顾。
她伸出一根抖个不停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南灵,脸上没了半点血色,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她能看见……她能看见鬼!她是邪祟!”
就在这混乱和指责到了顶的时候,下水摸寻的一个汉子终于累得没了力气,把狗儿软塌塌的小身子拖上了岸。
人群里响起一阵压着的惊呼和抽泣。
有人立刻围上去,手忙脚乱地施救,按胸口,拍后背,但瞧着都是白费劲。
孩子双眼紧闭,嘴唇青紫,已经没了气息。
众人的目光,此刻复杂地在南灵和河滩上那具小尸之间来回挪。
害怕、厌弃、不敢相信,还有那深埋在骨子里的迷信带来的哆嗦。
南灵那句“魂儿快要走了”,在这会儿,不再像是一句没头没脑的疯话,倒像是冰冷的死信,一句咒语。
她不仅瞧见了死,她还平平静静地说了魂儿的离去。
在这些淳朴(甚至有些蒙昧)的乡亲看来,比死本身更吓人。
河边,只剩下王婶崩溃的嚎哭、人们压着的啜泣,还有对南灵这个“怪胎”飞快蔓延开的、无声的排斥和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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