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盯着那五个字,看了很久。他想回“不怎么样”,想回“这项目有问题”,想回“立哥,你到底给我介绍了什么人”。
但最后,他打字:“顺利,在推进了。”
点击送。
几乎同时,李立的消息又进来:“那就好。我这边有点忙,有事随时说。”
陈阳没回。
他把手机扣在桌上,站起来,走到窗边。中午的阳光很刺眼,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每个人都在忙碌,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目标。
而他站在这里,胃疼得像要穿孔,手里捏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雷。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错事。
但他停不下来。
就像一辆失控的车,明明看到前面是悬崖,却已经踩不了刹车,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冲过去。
窗外,城市的喧嚣透过玻璃传进来,模糊而遥远。
陈阳站在那里,站了很久。
直到下午两点的闹钟响起,提醒他该继续那个该死的对接了。
他转身,走回工位,坐下,戴上耳机。
“好了,我们继续。”他在群里打字。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一片惨白。
同一时间,李立坐在公司的会议室里,面前摆着一份项目计划书,但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他和陈阳的聊天记录。
“顺利,在推进了。”
简短的五个字,一个句号。没有表情,没有语气,干巴巴得像在汇报工作。
李立想起昨天陈阳来的那张银行余额截图,元。他知道陈阳的处境,知道他需要钱,知道他走投无路。
所以他介绍了那个项目。
他告诉自己,这是在帮兄弟。陈阳需要机会,他给了机会。至于项目干不干净,那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提醒过了,他让陈阳“自己把握好”。
够了吧?应该够了吧?
但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不安?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下属走进来:“李总监,客户那边催方案,问今天下班前能不能给个初稿。”
李立回过神,揉了揉眉心:“能,我下午看完给你。”
下属出去了。李立重新看向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点开那个备注为“杨哥”的联系人。
他打了几个字:“杨哥,项目还顺利吗?”
送。
等了五分钟,没回。
他又打:“我兄弟那边挺重视的,你们多沟通。”
还是没回。
李立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项目计划书上。但那些字像在跳动,组合成陈阳的脸,陈阳的声音,陈阳说“立哥,这次一定成”。
一定成。
成了之后呢?如果这个项目真的有问题,如果陈阳被卷进去……
李立不敢想下去。
他抓起手机,找到陈阳的号码,想打过去,想说“阳哥,那个项目要不还是算了,我再帮你看看别的机会”。
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始终按不下去。
他想起了孙丽华,想起了儿子,想起了每个月雷打不动的房贷、奶粉钱、尿不湿钱。想起了自己肩膀上沉甸甸的担子。
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不能。
所以,他不能跟陈阳说“算了”。因为说了“算了”,就等于承认自己介绍的项目有问题,等于承认自己把兄弟往火坑里推。
他只能等。等陈阳成功,或者失败。
等命运给一个答案。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坐在会议室里,对着看不进去的计划书,一遍遍刷新微信,等着那个永远不会回复的“杨哥”,给他一点渺茫的reassur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