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记忆可不是轻松的过程,”阮回听到他闷闷的声音,已经从期待变成了心愿得偿的满足,“好好睡一觉吧。”
阮回抓着碎片机动弹不得,奥泽负责戳戳点点,明明头都没擡,可就是操作得十分熟练,阮回的状态栏不停弹出对话框,而他只需要无脑确认选择。
「是否使用碎片机的恢复功能?」
「注:该功能仅可使用一次,请谨慎使用」
「是否恢复第167局游戏记录?」
「注:该局为失败局次,您停留在流放之地,请谨慎决定」
「正在恢复……」
阮回脑袋“嗡”地一声,无数纷杂的信息从压缩包格式炸成独立的画面,膨胀数十倍挤进脑海,那一瞬间阮回感觉头都要炸成烟花了,闷哼一声,表情痛苦地缩成一团。
他刚一动作就被人紧紧抓住手,熟悉的香气更深地渗透进他的身体,像是强效镇定剂,迅速压制住令人抓狂的胀痛,阮回粗粗地喘了几口气,不知道为什麽闻到的香气莫名有种行将枯朽的意味。
奥泽任由他发泄似的抓散落的长发,被扯也毫不在意,柔软发顶贴着温热脆弱的颈部,隐约还能感觉到皮肤下热烈跳动的血管,通过紧密贴合的部分传来,仿佛是催眠曲。
阮回不太清醒地听到他昏昏欲睡地说:“好好睡一觉吧。”
*
阮回是被墙外激烈的争执声吵醒的,昨晚睡得不好也不坏,前半夜被记忆大爆炸和睡死也不肯松手的奥泽弄得只能干瞪眼——可是他明明记得这爱耍赖的怪物不需要睡觉——後来记忆恢复的後遗症渐渐过去了,阮回被折腾的很累,几乎是秒睡,一直到门外开始吵架。
说是吵架,其实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平平淡淡中难得染上了义正言辞的指责,阮回听不大懂说了些啥,但是能确定这是索琳。
索琳的声音一会大一会小,好像在跟谁较劲斗法,阮回躺在床上听热闹,脑子里却走马灯似的播放起刚刚恢复的记忆。
明明是过去经历过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却很新鲜,像是把另一个人的记忆强行植入到他的脑海,心念一动就能准确想起那件事,但体验异常生疏。
再加上更久远的记忆被梅洛霍尔德动手删除了,哪怕恢复的是上一局游戏记录,很多涉及到要靠经验积累的细枝末节并不清晰,囫囵地一笔带过,连阮回自己也无从下手。
不过……奥泽那家夥想要的效果应该是达到了。
阮回出神地盯着天花板,这样的画面偶尔会在记忆中出现,通常还伴随某个人放大靠近的脸,双眼或放松闭合或动情地颤抖,
类似的画面争先恐後涌出,阮回瞬间烧成了人形火柴,应激地挺腰坐起来,胡乱揉了一把头发才把那些凌乱的记忆清出去,一骨碌爬下床去洗漱。
收拾完自己,阮回拿上放在床头的碎片机,打算出门找奥泽要几根树枝当肩带,边想边顺手拉开了门。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藤蔓。
索琳立马不说话了,树藤也跟不能见阮回的害羞小夥一样,迅速退开,後面站着的赫然是奥泽。
接近一米九的身材把门挡了大半,索琳只能屈尊降贵地挪了半步,从缝隙里露出严肃的脸:“醒了就出发,我们快迟到了。”
奥泽和她同步开口:“你醒啦,我们太吵了吗?”
索琳斜眼刀他,奥泽根本没看,关切地望着阮回,眼神仔仔细细地描摹过阮回没什麽血色的脸:“你脸色不好,昨晚很累吗?”
索琳眼神古怪地各自看了两人一眼。
嚼东西的背景音似乎也停顿了一瞬,然後机械麻木地重新开始。
两个当事人暂时都没有意识到这话有歧义,阮回其实是刚起床,没吃什麽东西饿出来的,钝感地忽略了周围的异样,说:“我饿了,吃点东西再出发吧。”
索琳诡异地没说话,张了张嘴,阮回很惊讶从她身上看到了欲言又止和强行转移话题:“可以带着路上吃。”
阮回没接她的话,目光在奥泽身上从未离开,两人对视许久,无声达成了共识,奥泽努力压抑但还是没控制住上扬的嘴角,当着索琳和柯唐的面光明正大地牵起阮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