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松手?”梁撞撞抄起铁木大棍顺椽子空隙插下去,然后使劲搅动:“搅屎棍子搅搅搅!”
“这不是家法大棍么,怎么……哎哟!”老夫人见到熟悉的大棍在屋里画着圈,上前就要抓住,却被打到指关节。
“哎哟!”康健拔地而起冲向屋顶,可惜位置不好,一头撞上檩柱——怎么蹿起来的,又怎么跌了回去。
“贼人哪里跑!”眨眼间家丁已踩着墙头奔至屋檐,脚下轻点、纵身飞扑,一下扑住梁撞撞。
抓到了!家丁提起的心稍稍落下——人看住了,少爷不至于罚他了。
稀里哗啦!
嘁哩咵嚓!
椽子承受不住家丁飞扑的冲击力,断了!
家丁屁股上扎着断木茬跌落屋中。
梁撞撞的腿也不用被椽子卡着了,一手高高扒住檩柱,一手低低拄着铁木大棍。
铁木大棍被杵在地上,犹如定海神针。
屋后传来康康的大叫:“贼人在哪儿?贼人在哪儿?!”
梁撞撞晃了晃被康大运抓着的脚踝:“嗨!好巧哈,又见面了。”还朝一旁揉手的老夫人堆出笑脸:“这位奶奶好!”
康大运暴喝:“又拆家!”
半个时辰后,桂香苑。
徐嬷嬷看了眼站在门口想溜又不敢的康大运,柔声与老夫人商量:“时辰不早了,老夫人,我伺候你您息吧?
明日还得早起盯着翠微堂修缮,那一群不省心的莺莺燕燕,可别闹出什么破坏咱康家名声的乱子。”
康大运向徐嬷嬷做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我还不困!”老夫人摆手,示意徐嬷嬷退下,徐嬷嬷犹豫着不肯退,老夫人面色严厉起来。
徐嬷嬷无奈,只好往外走。
走到门口顿住脚,硬着头皮不去看老夫人脸色,拉着康大运出门,悄声嘱咐:“少爷,老奴帮不了你了;
你乖顺些,好好听老夫人教诲;
要知道,这些年老夫人可不止是你的祖母,她还担负了你祖父、你父亲、你母亲的责任;
在你未长大前,是老夫人呕心沥血操持这么大的家业,为你整整撑了十年,直到你十七岁正式接管所有事务;
老奴知道少爷是上进的,并非像外界传言那般不堪;
可老奴说句僭越的话,老夫人再刚强,她也不过是个孀居之人,如今也已年迈,若……你祖母也……你们祖孙之间……”
徐嬷嬷今日的话可是她作为奴才能说的最重的话了,但康大运理解她怕自己犯倔让祖母伤心的心情。
而屋内,老夫人闭目,脑中回忆着十几年的艰辛过往。
老夫人撑起的可不止是康大运的十年,也是康家上上下下、还有康家商队所有人的十年。
康老爷去世的消息一传回,康家族长立即带人登门,说不能看着康家骨血流落在外孤苦无依,要把康大运重新纳回族谱。
那就意味着康大运的祖父和父亲两辈人积攒下的家业,将被重新掌握在家族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