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夕晖洒下,崖上人轻轻一颤。
迷糊睁开眼,妘不坠盯着头顶天穹缓了一会儿,坐起身来。
微风从衣袖上划破之处钻入,凉丝丝一缕拂过手臂。
“还活着。”
她垂眸看了看衣袖那划破之处,仔细回想一番,渐渐完全回过神来。
所谓磨砺自身好去处,竟然是如此?
妘不坠顿时斗志高涨。除了下去时那寒气确实需要些修为捱过,到湖底不就等同于无敌?
不过上一回消耗确实太大,她又调息静坐休整一刻钟,才再度向枯花湖中去。
这一回她再无顾忌,只管一路斩去,又一次次被送回崖上。眼见着月出至破晓再至日暮月升昼夜交替数十次,已不知回到这崖上多少回,那毒棘始终未能伤她分毫。
那个绿衣黄裳的少年又出现了。
她看上去颇有些恼怒:“你究竟要在这里待到什麽时候?”
妘不坠愣了片刻,歉然垂眸:“再去一次,再去一次就走。多谢相救。”
少年气鼓鼓斜她一眼,未再多言,往枯岩後一躲,又不见了踪迹。
妘不坠见她消失,心下直犯嘀咕,不禁有些忸怩不安起来。
还以为是摸清了此间特殊规则,不料还真是她一直出手相救?
那毒棘本遍布湖底断崖,如今已被她斩得七零八落,病恹恹伏在淤泥上,只馀下最深处约方圆二三十里还完好无损生机勃勃。不过那一片毒棘已不敢前来试探,尽数蜷缩着,唯恐招惹了这不知名杀神。
往日那些神仙最多也不过在这里待个七八日,点到为止,也不知此人怎的来势汹汹,好似跟它们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仍旧没见着枉然果的影子。
妘不坠直将湖底寻了个遍,颇为遗憾,心道难怪长久岁月无人寻得,只怕确实早已不存于世。
她看向那片蜷缩着的毒棘,若有所思停下来,轻声自语。
“那片毒棘看上去颇为老实,想来寻常人便不会前去打扰。而且也就那里没找过了,莫非枉然果就藏在其中?”
那片毒棘听她此言,默默相缠将此言传去,不由得纷纷暗暗叫苦,恨不能立马长出张嘴来大声喊冤。
妘不坠想到做到,明烛气息即盛,立刻斩将去。
那毒棘无可奈何,不得不奋起反抗。然而妘不坠在此地已一个月有馀,且不说修为增长不少,斩这毒棘早已得心应手,这一回又尤其谨慎,不多时便辟出三四里路来。
还是没有……
妘不坠一路埋头斩去,目光搜寻毒棘间隙,心无旁骛。
一声闷雷炸响,穿过幽深湖水,传入妘不坠耳际。
衆毒棘尽皆战栗,慌忙着议论纷纷。
该不会是这杀神杀孽过重,引来天罚了吧?
可是……斩灵药类生灵,不算在杀孽中吧?
妘不坠自是不知它们议论之事,在人间待久了,只当是再寻常不过下雨前兆。
一道电光,直直劈落她头顶!
妘不坠呀然一声,毫无防备遭此重击,只觉两眼蓦地一黑。尚未缓神,第二道电光已然袭至,直将她劈得头晕眼花,神魂将裂。
不对,不是雷罚,是雷劫!
这麽凑巧?
妘不坠不禁苦笑出声。这样长久岁月过去,关键时刻被天姥姥针对体质还是无解。
衆毒棘亦是遭了殃。虽那劫雷受天地规则约束,只朝妘不坠释放威能,可到底在同一片湖中,又相距如此之近,自也逃不过被波及命运。
又一道电光落下,妘不坠仓皇催动灵力相抗,却只似以卵击石。刹那间,竟连避水咒也被破去,湖水骤然将她吞没,狼狈不堪。
妘不坠昏昏沉沉,只觉那湖水挟着冷冽寒气,拼命往口鼻中钻,如何也阻拦不得。她极力护住心脉,慌乱向上游,却被电光霎时击落。
她已无暇思量能否成功飞升,眼下最重要的是——活着。
恍惚之间,一道诡异力量裹住她,奋力向上托去。
“你个楣神!”
低低一声咒骂,从那股诡异力量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