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持明烛一横,另一手向剑锋上轻轻一擦,血珠溅起,凝作剑身一道符文。
妘不坠默自念诀,催动灵力,那符文光芒大盛。她面色微白,挥剑刺入那片雾色之中。
几道裂痕顿时在虚空中显现,皆作灼灼赤色,如填熔岩。明烛剑身那道血符文中,一粒粒流萤似的灵力涌出,将多馀裂痕迅速缝补起来,只馀一道尚存。妘不坠心下了然,抽剑沿那道裂缝劈去。
血符文顿时幻作一道赤色闪电,沿那裂缝迅速向两边游走而去。只见身前一道裂缝光芒炽盛,从中伸出无数游丝,向那雾气中渗去,将其间难舍难分清浊二气击散,沿途染作赤红一片。
妘不坠握紧明烛,灵力源源不断泻入剑身之中,手臂微微颤抖。
不对,起手式消耗远超预料,必然有误。
“收!”
她目光一凛,当即大喝一声敛住灵力,收明烛退後数步,缓缓落地,盘坐下来,仰头看着那薄红雾色。
果然仅凭领悟太不靠谱,哪怕在心间推演得天衣无缝了,初次运转仍不免千疮百孔,尽是破绽。
妘不坠迅速复盘,对照心间碑文细细排查起来,不久果然寻出问题所在。她心下一喜,一跃站起,眼前却一恍,险些又跌坐在地。
方才消耗过大,看来一时半会儿不能再运转此法。她稳住身形,自知欲速则不达,强行运转恐受反伤,便又在河畔坐下,继续参悟那碑文,将先前琢磨出那些要诀一一检查过,重新推演几番,又觉无可精进了,才睁眼起身。
又是足足两日过去。
妘不坠飞身至那迷蒙雾色前,又召明烛,运转那开天之法。只见整片幽寒谷皆被染作赤红,如燃天火。
可是,那赤光方盛一刻,又倏然灭去了。
还是不对。
妘不坠察觉偏离自己推演时所见,当即警惕收住灵力,翻身落地,蹙眉思忖,不敢贸然继续运转。
如此谨慎尝试许多回,一个月又悄然逝去。可是眼见着光阴似箭,三年之约愈发近了,她却连第一步令清浊二气自去沉浮也未能完成。
妘不坠不免心下着急,甚至想过抛开一切顾虑,赌上一回试试。可是此术岂是寻常功法,稍有闪失便万劫不复。她到底冷静下来,仍是一遍遍寻出破绽,不敢大意分毫。
用往後一切可能去赌一分渺茫希望,太蠢。
这一日妘不坠仍如往常般盘坐参悟,隐隐察觉幽寒谷中有异动近来。她心下一震,警铃大作,当即定神一跃而起,明烛已灼灼于手心。
待她遥遥看清那浩浩荡荡前来之人,不觉愧然一笑,松了口气。
姚英看向那一片未随毒瘴散去的雾色,已猜得几分,神色微黯。
“进展如何?”
妘不坠摇头:“试了许多次,还是不行。”
姚英自有所料,叹息一声,安慰道:“此事非同小可,若非你提出,本是想也不敢想之事。倘若行不通就罢了,不要为难自己。”
“不,行得通的。”妘不坠目光稍炽,转而问道,“你们……怎麽全都过来了。”
姚英轻笑:“你说你已领悟开天之法,结果这般长时日一去不返,音信全无,岂不教人担心?”
“这倒是……”
妘不坠挠挠头,歉然道:“一时心切,却忘了给姊妹们报个平安。我无大碍,便是她们真来围杀我,如今也未必能得手。”
“妘前辈,我们其实是来帮忙的。”
南霜上前来:“是万籁门掌门前辈提议,让我们以阵法协助你。”
展尽山点头:“事关天下苍生,我们自也在这苍生之中。既有希望救此世间,我们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展锦附和道:“我们万籁门或许有其它一些短板,唯独阵法敢称天下门派第一。此番我们自当尽我们所能,为此事出一份力。”
明鸿亦开口:“我们山隰门虽不入阵,也当尽全力保障诸位无病无伤。”
姚英微笑点头:“长空门也绝不退缩,共入阵中。”
“你们……”
妘不坠眼中微光闪动,心间有温热淌过。她郑重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