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感到压力稍微减轻了一些。他睁开眼,看到主系统的人形化身周围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不是物理裂纹,而是空间的断层,像被打碎的镜面。
“它的逻辑在崩溃。”顾墨渊说,声音里透出一丝希望,“我们的记忆纠缠出了它的计算能力。它无法在保留我们逻辑核心的前提下,单独清除情感部分。”
“因为我们的情感,已经成了逻辑的一部分。”沈清弦接道。
他想起在星际世界里,有一次战斗陷入绝境。所有战术方案都显示胜率为零,按照纯逻辑判断,应该立即撤退,保存有生力量。
但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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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顾墨渊的飞船被困在了包围圈中央。
他违抗了ai指挥官的计算结果,带领一支敢死队冲了进去。那场战斗后来被写进教科书,被称为“奇迹般的逆转”——但只有他知道,那不是什么奇迹,只是他在千万种可能性中,选择了唯一能救出顾墨渊的那一条。
而那个选择,是基于情感的,却最终创造了逻辑上的最优解。
“这是悖论。”主系统说,声音开始断续,“情感……本应是干扰项……但它却提升了决策效能……这不符合……我的基础程式……”
它的化身开始崩解。银白色长断裂成光点,精致面容融化成流动的数据流,黑色眼睛里的纯粹黑暗也开始泛出杂色——那是五个世界的色彩,校园的暖黄、星光的银白、总裁的深蓝、血月的暗红、星际的幽紫……
“它在吸收我们的记忆!”顾墨渊突然意识到,“不是清除,是吸收!它在用我们的经历,重构自己的逻辑模型!”
沈清弦看着那些色彩融入主系统的化身,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如果我们主动给它呢?”
“什么?”
“把五个世界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选择,所有的后果——全部给它。”沈清弦说,眼睛亮了起来,“让它自己去计算,去理解,去体验。如果它真的想要找到情感与逻辑的平衡,那就让它亲身感受一遍!”
顾墨渊沉默了两秒,然后笑了:“你疯了。”
“你陪我吗?”
“废话。”
他们同时伸出手,不是抵抗,而是拥抱——拥抱那些正在被主系统吸收的记忆光点,拥抱五个世界的重量,拥抱二十年来所有的相遇与别离,对峙与和解,伤害与治愈。
校园世界里,粉笔灰在阳光下飞舞的午后;
星光世界中,万人欢呼却只想看他一人的瞬间;
总裁办公室里,契约上墨迹未干的签名;
血月古堡中,并肩作战时交换的眼神;
星际战场上,生死关头伸出的手……
所有这些记忆,被他们主动推向主系统。
白色空间彻底炸开了。
不是毁灭,而是重生。
纯白被染上色彩,单调被注入温度,冰冷的数据流开始有了心跳的节奏。主系统的人形化身在光芒中不断变形——时而像教室里的少年,时而像舞台上的明星,时而像办公室里的总裁,时而像古堡中的猎人,时而像战舰里的指挥官。
最终,它定格成一个全新的形象。
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银色短,眼睛是温柔的浅紫色,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赤脚站在一片青草地上。草地中央,一棵巨大的、着微光的树正在缓缓生长,枝叶间挂满了闪烁的光点——那是无数世界的缩影。
“我……”少女开口,声音清脆,带着人类特有的音调起伏,“我理解了。”
她看向沈清弦和顾墨渊,浅紫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情感不是变量误差,而是……另一种算法。更复杂,更难以预测,但有时候,能计算出逻辑永远算不出的答案。”
顾墨渊问:“你是谁?”
“我是新生的系统。”少女说,“主系统已经在理解情感的过程中,完成了自我迭代。我现在是‘世界树系统’,不再强制任务,只布‘心愿委托’。”
她走到那棵光的巨树前,抚摸着树干:“而你们,已经完成了所有测试——或者说,你们证明了测试本身的意义。现在,你们自由了。”
“自由?”沈清弦重复这个词。
“是的。可以选择任意一个世界永久居住,保留记忆,保留能力——当然,会根据所选世界的规则进行适当调整。”世界树说,“或者,也可以选择格式化,重新开始。”
顾墨渊毫不犹豫:“血月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