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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摇篮与残响（第2页）

沈清弦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恐惧”却又更深邃的迷茫。他别开视线，长长的睫毛垂落，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出微弱的气音：“光……很多……破碎的光……还有……声音……古老的声音……听不懂……”他的描述破碎、混乱，带着梦呓般的不确定，仿佛在回忆一个遥远的、不可触及的噩梦。

“什么样的光？什么样的声音？”顾墨渊追问，语气依旧平稳，但紫眸一瞬不瞬地锁着他。

“冷的……金色的光……很亮，又不刺眼……像是……星星最里面的颜色……”沈清弦断断续续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布料，“声音……像风吹过很老很老的石头……说的话……很长的词……‘契’……‘序’……‘归’……记不清了……”他提到的词，恰好与“契约”、“秩序”、“归位”等概念隐约相关。

顾墨渊的指尖，在膝盖上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金色的光？古老的语言？与“秩序”、“契约”相关的词汇碎片？这与“深蓝”测试最后时刻监测到的、无法解析的高维能量反应，以及“灵语族”遗迹中某些晦涩碑文的主题，隐隐吻合。

是潜意识对测试能量的扭曲感知？是隐性基因被激活带来的远古记忆碎片？还是……他真的触及了某个更高层次的“信息层面”？

“还有呢？”顾墨渊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沈清弦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痛苦和困惑混杂的神色：“没有了……很乱……很疼……然后……就醒了……”他重新抬起眼，看向顾墨渊，漆黑的眸子里氤氲着生理性的水汽，和一种近乎赤裸的、未经掩饰的脆弱与依赖，“元帅……我……我是不是……要死了？还是……变成了怪物？”

这个问题问得直接而绝望，像一个在无尽黑暗中抓住唯一浮木的人，本能地寻求着来自掌控者的判决与安慰。他的信息素，在“生命摇篮”的修复下，已经恢复到了极淡的、茉莉混合雪松的基底，此刻正散出微弱而清晰的、属于oga的、混合着恐惧与寻求庇护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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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墨渊沉默地看着他。看着这张苍白脆弱的脸上，那无比真实的恐惧与迷茫；看着这具刚刚从毁灭边缘被拉回、奇迹般迅修复的身体；感受着那微弱却“异常”纯净平稳的精神力波动；回味着“深蓝”测试最后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以及此刻对方口中那玄之又玄的“描述”……

所有的矛盾，所有的异常，所有的秘密，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收束于眼前这个看似一碰即碎、眼底却偶尔会掠过一丝非人静谧的oga身上。

他不是怪物。但也不再是普通的oga。

他是一个“现象”。一个“谜题”。一个可能蕴含着越帝国现有科技与认知的、巨大价值与未知风险的……“宝藏”。

“你不会死。”顾墨渊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却少了几分审视的锐利，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决断，“也不是怪物。”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做出某个重大的决定。

“从今天起，你的身份变更。不再是待观察的涉案人员，也不是普通的监护oga。”顾墨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将被列为帝国最高机密项目‘深蓝之眼’的特别观察员与……潜在合作者。由我直接负责。”

“深蓝之眼”……沈清弦在记忆中快搜索。小九立刻调出信息：【帝国军方与科学院联合设立的绝密项目，旨在研究一切越常规的基因、灵能、及宇宙现象，据说与对抗虫族终极形态及探索人类进化边界有关。权限极高，知晓者寥寥。】

直接由元帅负责的“特别观察员”与“潜在合作者”……这身份，比囚徒更自由，却也处于更严密的关注与更复杂的博弈之中。

沈清弦的脸上适当地露出了茫然、惊讶，以及一丝不知所措：“合作者？我……我能做什么？我只是……”

“你能活下来，就是价值。”顾墨渊打断他，紫眸深邃，“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能‘承受’别人无法承受的，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力。至于你能做什么……”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医疗舱内投下长长的阴影，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沈清弦身上。

“好好恢复。之后，我会告诉你。”

他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了特护医疗舱。合金门无声闭合，将内外再次隔绝。

沈清弦独自躺在医疗床上，望着纯白的天花板。脸上的茫然与脆弱渐渐褪去，恢复成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只有唇角，极其细微地，弯起了一个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特别观察员与潜在合作者……

棋局，进入了新的阶段。

从“被观察的囚徒”，到“有价值的合作者”。

距离“唤醒”与“重逢”，又近了一步。

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始主动引导体内那微弱却“异常”纯净的精神力，按照新的伪装模板，缓缓流转，温养着这具焕然一新的、同时也是最佳“舞台”的躯壳。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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