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机的皮肤表面渗出了冷汗,一点一滴的顺着他的面部线条滑落,带来了轻微的痒意,那种被人注视着的、被顶级猎食者盯上的危机感几乎淹没了他。
树藤慢悠悠地爬到了他的面前,像是一条蛇一样高高抬起了头,仿佛下一秒沉机也会像那个小孩儿一样,被藤蔓卷起来绞碎吞噬。
原来哪怕不是真的,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这种生死一线的恐惧也不会有丝毫的减退。
突然之间,沉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他就说怎么越看越眼熟——这不是他家里那老登的触手吗?!
沉机顿时没了兴趣。
所有的好奇都是因为未知,既然是已知那还有什么好奇可言?
他蔫了吧唧地看着黑雾形成的藤蔓,等待着这个梦的结束,他甚至已经想到了只要梦一醒,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去厨房整一锅火锅吃个爽了……
藤蔓触碰到了他的鼻尖。
沉机甚至感受到了阴冷滑腻的触感。
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升到了顶峰,让他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坐立难安。
大团大团的黑雾从草木的缝隙中溢出,凝聚,最终从草丛中冒出来的是一头金灿灿的老虎,看见它的时候,沉机才知道刚刚那种骨骼被摩擦的声音是哪里来的。
——老虎啃的呗。
还真是他养的那个老登。
除了毛色不一样外,和香香简直是一模一样,连耳朵根前头的一小块花纹都原样复刻——当然,前提是忽略它胸前嘴边的血迹和挂在牙齿上的人肉丝。
藤蔓依旧抵在他的鼻尖,随着老虎一步步的走近,沉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凝聚到了最高峰,忽地,藤蔓动了起来,它顺着沉机的脸滑了一下。
老虎已经到了他的面前,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紧接着老虎长大了嘴,沉机甚至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正当沉机以为这条命没了的时候,老虎又把嘴给闭上了。
就是单纯的打了个呵欠。
沉机很不合时宜地想笑。
忽然,藤蔓在他的脑袋上拍了拍,老虎低下头在他的颈侧嗅了嗅,喉中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豹子……】
第154章
“……”沉机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黄毛——就祂,不配被叫做西伯利亚金渐层。
他只感觉到了藤蔓在他头上胡乱地拍。
这老登搁庙里不是挺耀武扬威一通乱杀的吗?怎么到了梦里办个事儿都不干脆麻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怎么看怎么傻逼。
藤蔓挪开了,取而代之的是黄毛老虎满是倒刺的舌头,沉机觉得他那几根毛是保不住了。
黄毛老虎舔完了之后就走了,沉机过去那边的草丛看了看,那处一片血肉模糊,但却有一根大腿还在,要知道大腿已经算是那小孩儿身上肉比较多的部位了,这大腿完好得像是被故意留下来的一样。
沉机是没兴趣吃的,他也转身走了——没意义,就算是埋了,也会被其他动物挖出来吃掉,哪怕找到的时候已经腐烂了也一样有食腐动物,埋得很深的话倒是可以,但是他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挖一个至少一米的坑?
这里有血腥气,猎食者们很快就会追踪而来,不想成为那个倒霉蛋的话,沉机只有赶紧离开这里这条路。
沉机去各处险境看了看,今天运气不错,逮了两只兔子,那两只兔子吃得膘肥体壮,沉机想也不想握住其中一只的脑袋,往右一拧,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那只兔子顿时就不动了,第二只也如法炮制。
不是他不知道兔子繁育能力强可以养起来,兔子能养的前提是有条件养,上回养两只兔子硬生生把他编的篱笆啃了跑了,上上回是打洞跑了的,上上上回因为兔子粪便的气味导致住处被其他猛兽袭击……得了,还是吃了最划算。
至少不惹麻烦。
沉机又在路上采了一点野果和野菜,两只兔子几乎全喂了花豹子,他自己则是吃了点边角料加素菜。
蛋白质的摄取不一定要从肉里面,也可以从蛋里面,生的蛋磕碎了闭上眼睛吞就完事儿了,但是生肉不管怎么整都怪恶心的。
没事吃点虾补补钙,总的来说也不错。
等到半夜没事的时候,沉机试图去山下,他以为碰到了黄毛老虎就是过完了剧情,但很遗憾,依旧有看不见的空气墙阻止他离开。
他站在山巅,眺望着远处的村落,已经很远了,沉机只能看见一片剪影和成块状的色彩——都是土黄土黄的一片。
应该是茅草黄泥房。
又是三年过去,沉机又遇到了一个很瘦小的女孩儿,不过这一次遇到的时间不太巧,刚好是黄毛老虎已经一口咬在人家脖子的时候,小女孩儿半身都是血,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沉机——她已经死了。
沉机转身就走了,没什么好看的。
他照旧去打猎,走到山巅的时候忍不住回首看了一下村落的方向,那里总算是冒出了一点绿意,房子中也多了青色的——青色,意味着有钱盖青砖房了。
又三年,这次遇到的是一对童男童女,都是五六岁的年纪,穿得很好看,至少对比沉机还有前两个小孩儿来说,他们穿着完整的衣服,也长得很好看,四肢也都是胖乎乎的,像是被养的很好。
两个小孩儿应该是吃了什么药物,昏睡着。
沉机正打算去救他们,不料他抬起脚的一瞬间,两个小孩儿就被黑雾吞噬了,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不多时,黄毛老虎迈着优雅地步伐从黑雾中走出来,将一只小肉手甩在了他的面前,藤蔓还顺便拍了拍他的脑袋,很显然,就是刻意给他留下的。
沉机看着那只胖乎乎的手臂,很明显,山下的饥荒已经过去了,对比起他和前面两个都是骨瘦嶙峋的模样,这两个童男童女不像是家里吃不起饭所以才扔到山里来自生自灭的样子。
毕竟要是穷的吃不上饭了,怎么养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既然都舍得养得白白胖胖了,怎么会舍得把他们扔到山里?
——是有意的祭祀行为。
或者说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