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仪瘫坐在椅上,浑身冷。
让她心寒彻骨的,并非丈夫为了白玥前来兴师问罪。
白玥这个外来者,终究是疥癣之疾,她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慢慢周旋。
只要白玥一日未真正被抬进侯府,她正室夫人的地位就无人能撼动,事情就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林婉仪,从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她真正无法忍受的,是萧寒轻飘飘地就全盘否定了她这三年的付出与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她的辛劳付出,她的苦心经营的贤名,她视若珍宝的尊严,在他口中竟变得如此不堪,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决绝涌上心头,她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柳儿,收拾东西,我们回尚书府。”
柳儿早就气得双眼通红,闻言立刻应道:
“好,夫人!咱们这就回去!何必在这府里受这窝囊气!世子他……他简直欺人太甚!”
她一边利落地收拾细软,一边为自家主子不值。
林婉仪看着替自己鸣不平的柳儿,也陷入了沉思。
未出阁时,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金尊玉贵的嫡出小姐。
她千娇万宠长大,更是悉心教导,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屈辱?
若世子此番没有真心实意的悔过,这和离……或许真该考虑了。
次日清晨,听雪轩内。
白玥从沉睡中悠悠转醒,尚未睁眼,便先感受到一股融融的暖意包裹着自己。
屋内银霜炭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连空气都变得温润。
身下的被褥换成了更厚实软暖的新锦被,角落里还添了几件雅致的摆设,与昨日的清冷简陋判若两然。
“小姐,您醒了!”
守在一旁的云溪见她醒来,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
“您身子还弱,先喝点热粥暖暖胃。”
白玥柔弱地点了点头,任由云溪一勺一勺地将温热的粥喂到她唇边。
看着自家小姐苍白的脸色,云溪鼻尖一酸,强忍着哽咽道:
“小姐,您昨日真是受苦了……您瞧,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今日倒知道殷勤了,炭火用度,连摆设都送来了,想必是世子爷了话,敲打过他们了。”
白玥咽下口中的粥,抬起眼,声音轻柔:
“云溪,昨日他们过来,你没有多说什么吧?”
云溪连忙保证:
“小姐放心,奴婢谨记您的吩咐,绝不惹是生非,只是寻常寒暄两句,便让他们走了,半句多余的话都未曾说。”
“嗯,你做得很好。”
白玥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小口喝着粥,心底清明。
普通的绿茶,遇事只会哭哭啼啼,在男人面前连连哭诉。
或许能换取一时怜惜,时日一长,反倒惹人生厌。
而高级的绿茶,无需自己开口诉一句委屈。
只需将这艰难的处境,这被怠慢的事实,不着痕迹地展现在他人面前。
他自会心疼,自会出头,并且这份愧疚会随着时间酵,愈浓烈。
更重要的是,将来无论产生何种后果,都怪不到她头上。
她可从未说过世子夫人半句不是,反而还要劝他莫要因自己伤了夫妻和气。
是世子自己偏要为了她出头。
她多么懂事,多么善良,多么值得他倾力相护。
得知自己儿子为了白玥竟把儿媳妇气到回了娘家。
尚书夫人还写了信回来替自己女儿鸣不平。
侯夫人也坐不住了。
萧寒刚下朝回府,官服还未换下,便被母亲房里的嬷嬷请了过去。
他心中隐约猜到所为何事,步伐不免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