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祷歌的旋律他听得耳熟,可却一丁点都听不懂……她的歌声变得刺耳了起来,看着地上摆放整齐的石头,他心里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堪。
真想一脚把这些石头全部踢飞……
见他来了,林曜从地上站起来,凑得越来越近,他连连后退,心想林曜不会是要按照苍瑶族一贯打招呼的方式,凑过来亲他一口吧,光是这么想,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心底的烦闷一下子升得很高,他忍着怒意把林曜推开,道:
“这儿是皇宫,不是刮叶山,我知道在苍瑶族的传统里,亲左脸是打招呼,亲右脸才是情侣,可咱们进了宫,就得按这儿的规矩来,不能拉拉扯扯!我同你说了多少次在宫里不要触碰任何人!你自己愿意找死就去死吧,可别连累了我!”
沈承元长得那么好看,她会不会突然在他的左脸上吧唧一口?
林曜歪了歪头,说道:
“苍玉娘娘已经收回小猫的魂魄了。”
“什么苍玉娘娘……全是骗人的……在宫里只有皇后和舒贵妃是娘娘!”
真丢人……晓真公公没来由地觉得鼻子发酸,他背过身去悄悄把眼泪一擦,又转过身来严厉地问:
“你入宫三年,懂了什么?可对皇宫有什么了解?”
她忽然一笑,兴高采烈地拍起了手说道:
“我懂的可多了!这宫里我熟悉得很,东边高,西边低,我站在东边点燃火把往下丢,就能击退西边来的敌人或者野狼了!”
“哎……”
晓真公公长长地叹了口气,烦躁地看了她一眼。
林曜是个典型的苍瑶族人,脑子都用在了和凶野的大自然搏斗上,人斗人的本事几乎没有。
他该怎么跟这个木头疙瘩解释当今宫中的复杂情况?
陛下荒于嬉戏玩乐,膝下无子的皇后代为把持朝政,舒贵妃育有二皇子,又早早将丧母的三皇子过继到了膝下,一人大权在握,一人育有子嗣,二人势同水火。
皇后三番两次想拉拢三皇子,舒贵妃也不断给他施压,他只求能保全自己,远离夺嫡之争。
看着她呆憨憨的眼睛,他心中一片烦闷,罢了,这些事她都没必要知道,老老实实在当个粗使宫女,干点力气活算了。
“你以后就在鹤亭宫当个粗使宫女,不要乱跑,更不要有事没事往三皇子殿下眼前去凑,老老实实干点粗活算了,平平安安地混到二十五岁之后就能出宫去了。”
“哦。”
看她睫毛啪嗒啪嗒,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晓真公公心里就一股无名火,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
“赶紧跟我回鹤亭宫,不要再生事端!”
跟在晓真公公后面走,林曜好奇地抬起了头,这鹤亭宫红墙绿柱,金瓦翚飞,整座宫殿巍然而起,比她之前住的储秀宫要气派多了。
这里的蓝天白云和她家乡没有什么两样,晚上她和太姥姥看见的是同一轮月亮。
她暗暗给自己定了两个小目标。
第一个目标,学会官话,她不想再被那些人当成一头没有智力的小兽。
第二个目标,找到把她抓进这个鬼地方的人,然后,杀了他。
毕竟她已经唱过苍瑶族的战歌了,如果不好好完成这场战斗,苍玉娘娘会不高兴的。
鹤亭宫里全是太监,而且晓真公公怕林曜和其他宫人起冲突,不敢把她安排在耳房,而是单独给她在后面弄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柴房来住。
“林曜,以后你伺候的主子就是三皇子殿下,你也见过了……”
“嗯,他长得真好看。”
林曜抢过晓真公公的话头来。
听了这话,晓真公公的面色变了又变,气道:
“这话说得简直轻浮!你当这是刮叶山每年过百花节呢?看上谁就跟谁一起去钻树林子?钻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不要脸!”
最后那句“好不要脸”他是用官话来说的,苍瑶语里没有“脸面”这个词。
林曜没听懂,只觉得晓真公公说的全都不是好话,再说刮叶山里过百花节又有什么问题?
她翻了个白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