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住的也是县学学子吗?”
“住户多是学田佃农,一家一院,学子也有,只是不多。那些屋院距离县学仅半里,往返起来很是便利。”
“学子不多是多少?”
程颂追问。
“一人。”
……
明显嗅到坑味,程颂也没客气,直接请教这里的缘由。
“学田那边的屋院本就是为佃农而建,那位学子因家贫也向县学申请赁下了五亩田地,耕作所得用以自足。”
我去,不就勤工俭学嘛,有什么好遮掩的,害得他以为是什么不可言说的轶事……
半里地按照大琞朝的标准,也就二三百米,比起县城租房,早上至少能晚起两刻,程颂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请直学帮忙安排!”
屋院租赁算县学杂务,也由这名直学负责。办完程颂的入学登记,就带他们去看房了。
六百亩学田分租给了三十多户。佃农聚居的地方被称作佃农村,但这里不像寻常村子有村正或村长主事,有什么诉求纠纷都是县学派人来处理。
从县学走到佃农村用了不到五分钟。今日天暖,村中和远处的田头都有不少忙碌的农人,见到直学都会打个招呼问好。
各户的院子大小相近,目测二百平起步,只是院中的房屋数量不同。
“院子占地是衙门划定好的,佃农多是无房无地的贫户,全家生计都倚仗学田的产出,有些人家三代聚居于此,屋子不够住的可以在院内加盖。”
直学解释道。
“那这房租?”
“学田每年的产出一半须交予县学,另一半归属佃户,交足了粮食,无需再支付房租。”
田地多的富户多是雇了佃农打理,每年的收成上完田税,余下的再划给佃户三成半,家中人口多的也就勉强温饱,赶上个水旱歉收,都要向主家赊粮才能活下去。那日子苦得程颂很难想象,当初画砚就是因为歉收被卖入程家的。
县学能分给佃农一半,算是很高的比例了。
“欸?那学田的田税如何算?”
程颂没明白,县学一半,佃户一半,税呢?
“不论县学府学还是京城的太学,大琞的官学学田都可免交田税,算作官学的福祉。”
直学迟疑道。
朝廷免税的田地就那几样,算是常识,怎么这小郎君连预考都过了,却连学田免税都不清楚。
穿越二十年,这些算不上重要的事,程颂早都忘光了。听完直学的介绍,只觉着用束脩叠加学田收益供养县学的政策很是合理。比起朝廷下发补贴,自产自用能避开被地方衙门挪用的风险,还能减轻朝廷负担,称得上是仁政。
“若不种学田,这院子如何租?”
“租整院三百文每月,合租二百文每月,就是这个院子。”
站在一处院门前,直学给程颂说明。
还有合租?不都一家一院,怎么还出来合租了,就算合租,不应该一百五十文吗?
程颂不明白这账是如何算的,刚想再问问,就见直学冲着田里的某个方向高声唤道:
“黎秀才!”
???
秀才?秀才不都应该在云州的府学吗?他们长宁县学的学生不都是备考秀才的,怎么佃农村里还藏着活秀才??程颂满眼问号。
他与画砚循着直学呼喊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高个少年擒着锄头,正朝他们大步走来。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等少年走到近前,程颂和画砚才看清对方样子。
画砚:这秀才真高啊!
程颂:这秀才,怎么这么帅啊!!!
穿越二十年,程颂见过的帅哥属实不少,但被帅得心跳加速却是实实在在的头一回。
眼前的秀才鼻挺眉深,双眼清亮,脸部线条清晰利落没有丝毫冗余。看年纪大概十六七,一身土白色麻布短打,身型还是少年人的单薄劲瘦。没有夸张的肌肉,但可能经常运动或劳动,全身充满了勃发的力量感,加上混杂在眉宇间平稳端正的斯文俊气,简直死扣在了程颂的审美取向上。
“见过直学。”
放下锄头,少年施礼问好。嗓音清朗沉稳,透着与年龄不大相衬的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