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陈襄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他自己提出要去长安送死,杜勉自是求之不得。
他巴不得陈襄这个烫手山芋早日离开杜家、离开零陵!
陈襄的目的达成,也不吝礼貌一笑,向杜勉行礼道:“那便多谢杜家主义薄云天、深明大义了。”
杜勉的表情再次扭曲。
……
宴会散后,陈襄被一名侍女引着回到房中。
那侍女先前也在宴上侍奉,目睹了方才的刀光剑影,现下竟不敢直视陈襄。
她低眉顺眼地将陈襄送至门口,陈襄道了声谢,侍女竟一脸恐惧,匆匆一礼后如受惊的小兔般急忙跑走。
陈襄见状,不免在心中一叹:终于找回上辈子熟悉的感觉了。
他走入房间,将外袍脱下随手一扔,拔下发簪令黑发泼洒下来。而后便一头栽进柔软的被褥当中。
疲惫之感顿时涌上心头。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陈襄上辈子身体健康很少生病,这次可算体会到了重病缠身的感觉。
病还没好全呢,就要费心费力地与人勾心斗角。
陈襄不禁回忆起了他那位潇洒的同僚。此君身体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却还能精神焕发、放浪形骸。
“……真不知那家伙是如何做到的。”陈襄双目放空,喃喃自语。
借科举之名重返长安,是陈襄前几日思考后做出的决定。
他死去七年,对如今的世事变化所知甚少,再无法像之前那般掌上观文。若想完成任务,找出那欲为祸天下的仇人,必须得亲自前往都城长安。
陈襄猜测既然此人对他恨意如此深重,那或许就是覆灭陈家的幕后之人,即使不是也定然有所关联。
他如今的身份是陈家遗孤,无法躲避,那就光明正大地走到矛盾的最中心去。
他最不惧的就是以身为饵。
就让他看看,他好不容易平定了的天下,又有谁在搞事!
陈襄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整个人像一尾搁浅的鱼。他心中思绪翻飞。
那些被他上辈子得罪过的仇人们,如今怕是都已在朝堂上身居高位了罢?
当初主公出身不好,那些个自诩清高的名士一个个眼高于顶,压根儿不愿投效。以至于,他的绝大部分“同僚”,都是不情不愿的被他强取豪夺来的。
包括但不限于诱拐、威胁、绑架、俘虏……
咳。
想到这里,陈襄心虚地咳嗽一声。
没办法,谁让正经途径招揽不来人才呢?他只能另辟蹊径。
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是解渴,陈襄自我安慰。不然随着主公的势力逐步扩大,他一个人拆东墙补西墙,实在是忙不过来。
他也是被逼无奈啊!
陈襄咸鱼翻了个身,对着帐顶的雕花双眼放空,思绪飘到了那个一直徘徊在他脑海中的身影身上。
——荀珩。
他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