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大哥是有心上人了呢?”
安止砚撇撇嘴:“大哥眼中只有仕途怎可能有心上人,他啊!就是不懂风花雪月,他该多去花楼逛逛,长长见识。”
安芷芸翻了个白眼:“佛门净地你还这般口无遮拦,爹爹训你揍你,真一点没冤枉你。”
“哎?有你这么说自己哥哥的吗?”
傍晚,宝莲寺的香客大多下了山,寺中渐渐冷清。安芷芸在客房小憩,醒来时翠袖正端着铜盆进屋。一阵寒风夹着雪粒子从门外卷入,红裳忙上前关好房门。
翠袖搁下铜盆,语气兴奋:“姑娘,外头下雪了,婢子刚才从寺庙后罩房过来,那东边有一片林子,里面红梅开得可好了。”
“下雪了?”安芷芸支起窗棂,见漫天雪花飞舞,顿时来了兴致:“翠袖,那林子在哪?带我去瞧瞧。”
“姑娘,一会儿该用饭了,咱就别去了。”红裳劝道。
“瞧一眼就回来,不会耽搁用饭的。”
红裳无奈,只能取出斗篷和风帽,帮安芷芸穿戴整齐,“姑娘,速去速回,可别冻着了!”
“知道了!”
翠袖领着安芷芸往北而去,后罩房东边果然一片红梅开得正艳。天色阴沉,园中有几人正在赏梅,安芷芸没多想踏入园子,想折几枝红梅回去插瓶。
大雪纷飞中,一枝朱砂点染的红梅,透着沁人的幽香格外妖娆,安芷芸伸出手正想折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探了过来。
安芷芸手疾眼快“咔嚓”一声折下红梅捏在手中,语气得意:“不好意思,我先看到的。”
那只修长的手僵在半空,指节泛白,好似还轻微颤了颤。
安芷芸觉着奇怪,撩下风帽顺着那只手往那上看去。虽天色昏暗,但她还是看清了那人的五官。
是杨帆之!他竟站在三步之外!
她心中一跳,手中的红梅下意识掷到了对方脸上,踉跄后退几步,被石块绊倒,重重跌坐在雪地里。
杨帆之本能向前迈了一步,伸手想扶,可及时收住了手。他眼眸中翻涌着复杂情绪,嘴唇嗫嚅,喉结滚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最不想碰上的人还是碰上了,真是前世躲不掉的孽缘。杨帆之的手在袖中紧攥成拳,转身想走。
不远处的翠袖听到动静,忙跑了过来,“姑娘,您怎么摔倒了?”
她以为是杨帆之撞倒了自家姑娘,上前一把将人拉住,“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撞倒我家姑娘非但不扶,连个道歉都没有。”
杨帆之一甩袖子,挣脱了翠袖纠缠,语气冰冷:“是她自己摔倒的,干我何事!”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翠袖气急道。
正当局面陷入僵持时,安止砚进入梅园。他瞧见翠袖与人拉扯,而自家妹子却跌坐在地上,顿时火冒三丈,不由分说跑上前,对着杨帆之挥手就是一拳,趁对方身子摇晃之际,又一脚将其踹倒,紧接着一顿拳打脚踢。
一刻钟后,宝莲寺殿内,灯火通明。
国公府老祖宗杨老封君端坐上方,脸色阴沉,不怒自威。她身边站着鼻青脸肿的杨帆之,而下方跪着的正是安芷芸和安止砚。
杨老封君目光如炬,盯着堂下二人好一会儿,才重重拄下手中拐杖。随着“咚”的一声沉闷声响起,她厉声责难:“安将军,你是如何管教儿郎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孙儿打成这样,你说这事怎么办?”
声音不大,但带着十足的威严,安芷芸身子轻颤了一下,上一世她一直惧怕这位老封君。她咬咬牙,脊背又挺直了几分。
安忠禄恭敬作了一个揖,赔笑道:“杨老封君,今日之事是个误会,小女在梅林中因天色昏暗不慎跌倒,犬子错以为小女被杨世子…被杨世子欺负,才会闹出天大的误会。杨世子的治疗费用全由我们承担,还请您消消气。”
“哼!”杨老封君冷哼一声,不依不挠:“你一句误会,难道我孙儿就该白受这顿打吗?我看这事还是上报官府,由官府来定夺!”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事若是闹到官府,殴打国公府世子、皇后的亲侄儿这不是找死吗?哪怕不死,安止砚这辈子都得毁了。安忠禄心下焦急,狠狠瞪了一眼小儿子。
安文君上前几步打圆场:“老封君,我那混账侄儿年纪轻不懂事,还求您网开一面。当然,杨世子受的委屈自不会白受,我们定会狠狠责罚那混账东西。”
“对,对!”安忠禄接过话头,“犬子的责罚自然免不了,依将军府家法责打二十鞭,且让他通宵跪在菩萨跟前悔过,老封君您看这样行吗?”
“爹!”安止砚不乐意了。
“闭嘴!”
听了这话,杨老封君的脸色才稍转好些,毕竟二十鞭子下去,必然皮开肉绽,再说镇远将军府也是京中有名望的府邸,关系也不能搞得太僵。
于是她勉强点头,沉声警告:“这次看在镇远将军你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他,若下回再犯,我定报官。”
“是是,老封君您放心,绝无下次!”安忠禄信誓旦旦保证,不由得心底松了口气。
“等等!”突然,殿中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你们将军府对令郎做出责罚,那么令爱呢?该如何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