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丹宗长老,平日温润有度,此时却魂不守舍,面色苍白地动了动嘴唇。
音音,师父在这里。
他有些仓惶地张了张嘴,却迟迟无法吐诉。
转世之人,当然不认识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曾经是她的师父。
那些过往只沉淀在他的魂灵里,日复一日,越来越重,压得他此时说不出丶走不出,只踉跄了一步。
符颂今眼瞳一动,去看来人。
那男人玉冠束发,身着蓝衣,水意盎然清润,气度也温润如玉。
身为师父,这位迟来一步的蓝衣长老,非但没拒绝徒弟的亲昵和依赖,反而在转瞬的犹豫後,愈发温柔地揽住了她。
摇光珩动作微顿,随後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後背,轻声安抚:“没事了,师父来了。”
他也生得一双墨瞳,一手轻轻抚着少女的後背,一面默不作声地擡眼,转眸,将在场的其他人看得分明。
摇光珩视线一定,看向对面,一袭缃色法衣的长老。
他时常领弟子外出,对于各个宗门间的大能都有所耳闻,当下一比照,也就辨认出了符颂今的身份。
不过,这位符长老的神色。。。。。。
似乎有点奇怪。
失魂落魄,如遭逢了凶信噩耗一般。
摇光珩垂眸,手指微擡,顺着小徒弟披散的长发滑落,又仔细拢了拢她的散发:“这是怎麽了?”
少女的手还环在他腰际,摇光珩感触分明,她的手指带上了一点力气,紧紧攥着他後腰的织物,又伸手一指,仰头向他控诉。
“他抢我东西,还把我的发簪弄坏了。。。。。。”
少女又强调了一句,貌似委屈得很:“师父,他把你送给我的发簪弄坏了。”
玉欢宫的小少主,是会找长辈撑腰的性子吗?
无论是符长老也好,怀里的小徒弟也好,摇光珩隐隐察觉到某种违和感。
除了她控诉的事,这里应当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
她既然选择主动依赖他,他也不会拒绝。
小徒弟控诉完,又重新埋进了师父胸口,手也继续攥住他後腰的衣物,不愿离开。
她突然举止亲近,摇光珩有些无奈,浅笑中又流露出明显的包容溺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任由徒弟紧紧抱着他,手也轻轻放在她背上。
摇光珩没去看一侧察觉不妙丶战战兢兢的丹鼎宗弟子,而是直接看向此地的长老:“见笑了,我这徒弟年纪不大,还是离不开人。”
“没想到第一次远离宗门历练,就遇到了这种意外。”他面露些许忧愁,“不知贵宗的弟子,需不需要开口辩解呢?”
他默认少女口中的话即是事实,毫不掩饰丶全心全意的偏袒她。
一番话由他说出来,仿佛师父偏袒徒弟,是天经地义丶理所应当的事情。
符颂今自己都没察觉,他眼里倒映出这对师徒抱在一起的画面,身侧的手攥紧了垂下的袖口。
他的视线落到了摇光珩手上,男人的手掌宽大,轻轻搭在少女的肩头,半搂着她。
师徒之间。。。。。。
怎麽可以如此亲密。
身为师父,难道不知道什麽该做丶什麽不该做吗?
他甚至还送了那孩子发簪,那岂是可以给徒弟的礼物?
符颂今嘴唇翕动,却什麽话都说不出口——
他凭什麽指摘这对师徒?
不如说,他凭什麽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