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了平日的冷厉威严,睡着了的萧玄奕眉宇舒展,睫毛长而密,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与…脆弱?
脆弱?秦灼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这词跟萧玄奕压根不沾边。
可莫名的,他就是想起那夜这人醉酒後闯进来,红着眼睛说“不是故意瞒你”丶“从未想过舍了你”的模样。
心里某处微微软了一下。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萧玄奕眼下那点淡淡的青影。
指尖刚触到皮肤,手腕就被人猛地攥住。
本该睡着的人倏地睁开眼,眸色深沉,哪里有一丝睡意?那目光锐利得像是能穿透人心,牢牢锁住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探究。
“做什麽?”萧玄奕问,声音有些低哑。
秦灼像是做坏事被逮个正着,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他脸上发烧,嘴硬道:“看你…眼屎没擦干净!”
萧玄奕盯着他看了几秒,紧绷的神色缓缓松弛下来,眼底甚至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就着攥住他手腕的姿势,将他的指尖拉到唇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嘶——你属狗的啊!”秦灼痛呼。
“嗯。”萧玄奕应得坦然,舌尖极快地舔过那点齿痕,带来一阵战栗的酥麻。
他松开他的手,却重新将他整个人圈紧,脸埋在他颈窝里,闷声道,“别乱动,让朕再抱会儿。”
那语气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秦灼彻底没了脾气。他僵着身子,任由这个越来越不像话的暴君像只大型犬科动物一样赖在自己身上,心里那点嘀咕也渐渐散了。
他放松下来,重新拿起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看着看着,眼皮也开始打架。秋困袭来,暖意熏人,身後的怀抱又实在安稳舒适…
不知过了多久,萧玄奕感觉怀里的人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拿着书的手也软软地垂了下来。
他微微低头,看见秦灼歪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脸颊压着他的衣襟,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张着,长睫安静地覆下,毫无防备。
阳光勾勒着他柔和的睡颜,温暖而静谧。
萧玄奕的目光在那张脸上流连了许久,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一片深沉的宁静。
他极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然後拉过一旁的薄毯,仔细盖在两人身上。
他依旧没有睡,只是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目光落在窗外那棵叶子已快落尽的银杏树上,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麽。
殿内暖香静谧,唯有怀中人清浅的呼吸声,和彼此交融的心跳。
高德胜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缩回去,脸上露出一个牙酸又欣慰的笑容,轻轻挥退了所有侍立的宫人。
得,今儿这下午,政务怕是又要堆到晚上了。不过,陛下乐意。咱家还能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