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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次,温念实在按捺不住,在周怀信送宣纸上来的时候,试探着问了一句。
周怀信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很安静,很坚韧的一个女人。话不多,但心里很有主意。”他看了一眼温念正在拼接的一封信碎片,那上面有“玉兰”“巷口”等字眼,眼神似乎飘远了一瞬,“她喜欢玉兰花。后院那棵老玉兰,就是她年轻时种的。”
温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那棵玉兰树早已过了花期,只有肥厚的绿叶在风中摇曳。她难以想象,当年一个满腹心事的少女,是如何在树下徘徊,读着那些足以改变她一生的、滚烫的信笺。
“她……后来提起过……我祖父吗?”温念鼓起勇气,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周怀信收回目光,看向温念,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和疏离。“没有。”他回答得很快,很干脆,几乎没有迟疑,“从未提过。”
这个答案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温念刚刚燃起的希望。从未提过?那么深刻的一段感情,真的能抹杀得如此彻底吗?还是说,其中有着更深的、不为人知的隐情?
修复工作还在继续。温念现,越到后期,信里的字迹越潦草,情绪也越焦灼。时间似乎越来越紧迫,温静安的催促越来越急迫。
然后,在一个阴雨的下午,温念修复到了最关键的一封信。这封信破损得尤其厉害,似乎被人用力揉搓撕扯过,又小心(或许是后悔地)展开抚平。上面的字迹因为墨水被泪水(她猜测是泪水)洇开而显得模糊不清,但那股绝望和愤怒的气息,却几乎穿透纸张,扑面而来。
她花费了极大的精力,几乎是用显微镜般的耐心,才勉强辨认出大部分内容。
信的开头不再是“锦云卿卿”,而是生硬的“锦云小姐”,内容更是让她心惊肉跳。
“……三日之约,竟成虚妄!我在码头苦等至天明,寒露侵衣,心如死灰。所见唯有滔滔江水,不见卿之倩影!原以为你我心意相通,矢志不渝,不料大难临头,终究是露水情缘,镜花水月!可叹我可笑,竟信你‘必不相负’之誓言!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痴心妄想!罢了!罢了!从此天涯陌路,锦瑟年华,各自安好罢!勿再寻我,亦勿再等!珍重!”
信的末尾,没有落款,只有力透纸背、几乎撕破纸张的两个大字——
“勿等”!
温念的心脏被狠狠地攥紧了。原来结局是这样的!祖父按照计划去了码头,但祖母周锦云失约了!她没有来!她背叛了他们的誓言,选择了留下,选择了家庭,或者说,选择了更安稳(或许更懦弱)的道路。
祖父在绝望和愤怒之下,写下了这封决绝的、充满怨怼的“终信”。所以,这封信才如此破碎,像是经历了一场情感的风暴。
所以,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私奔计划,最终以女方的临阵退缩和男方的怨恨离去告终。祖父后来回到了原有的生活轨迹,娶妻生子。祖母也嫁作他人妇。
一段爱情,就这样被时代的洪流和个人的怯懦碾碎了。失败得彻底,失败得……让人窒息般的难受。
温念感到一种巨大的失落和悲伤,为了祖父那份被辜负的炽热,也为了祖母那个在压力下最终崩溃的抉择。她看着那封破碎的“勿等”信,久久无言。
所以,周怀信不愿意多谈,是因为他也知道这个结局,觉得不光彩?或者,只是单纯地觉得那是祖母的一段不堪回的过往,不愿外人窥探?
她似乎……找到了答案。一个令人心痛却合乎逻辑的答案。
然而,就在她准备将这封“终信”单独收好,几乎要接受这个令人沮丧的结局时,她的指尖在信纸背面的一个角落,触摸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纸张粗糙感的滑腻。
她心里一动,赶紧拿起高倍放大镜,对准那个角落仔细查看。
在“勿等”两个字对应的信纸背面,极其隐蔽的、用某种类似针尖或者极细簪子划出的、几乎没有墨水痕迹的、需要侧光才能勉强看清的,是另一行小到极致、却密密麻麻的字!
那字迹颤抖而凌乱,与正面祖父那愤怒决绝的笔迹完全不同,显然是另一个人——极有可能是收信人周锦云——在极度仓促、紧张或者悲伤的状态下,仓促划下的!
温念的心跳再次失控。她调整着放大镜的角度和光线,屏住呼吸,一个字一个字地艰难辨认。
那行小字写的是:
“非我不愿!父病危禁足!三日后老地方!必至!信我!”
仿佛又一道惊雷劈下!
温念彻底僵住了,拿着放大镜的手抖得厉害。
不是失约!不是背叛!是身不由己!是父亲病危被禁足!她甚至还约了三天后老地方再见!她还在祈求“信我”!
可是这行字,祖父看到了吗?从这封信被撕碎又抚平的状态看,他很可能收到了,也看到了背面的字?但他为什么还是那么愤怒?写出了“勿等”那样决绝的话?他们三天后见面了吗?如果见了,为什么结局还是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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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疑问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刚刚似乎清晰的真相再次被迷雾笼罩。
这封信的背后,藏着更深的曲折和误会!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周怀信刚刚下楼。他知道这背面的字吗?他给她这个匣子,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再也坐不住了。她必须去找周怀信!她必须问清楚!他一定还知道些什么!关于他祖母,关于那天之后的事情!
她抓起那封有着正反两面惊天信息的信,像握着一段沉重而滚烫的秘密,再次冲下了楼。
周怀信正在后院给那棵老玉兰树浇水,夕阳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却驱不散温念心中的惊涛骇浪。
“周怀信!”她几乎是喊着他的名字冲过去,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
周怀信闻声转过身,水壶还提在手里,水滴淅淅沥沥地落在树根部的泥土里。他看到温念激动得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手,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手中那封格外破旧的信上,眼神骤然一缩。
“这封信!”温念把信举到他面前,指着背面那需要仔细看才能现的划痕,“你看到没有?背后的字!你祖母留下的!她不是故意失约!她是被关起来了!她约了三天后见面!你知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他们见面了吗?为什么最后还是……”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周怀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神色波动。那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了然、沉重、以及一丝……悲伤的表情。他显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这背面的字存在!
他沉默地看着激动的温念,又看了看那封信,许久,才缓缓放下水壶,声音低沉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他们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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