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张昭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正捏着军报的边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这双手比陈公子的更有力量,更像个能扛事的男人。
“你说……”江妤琴忽然开口,眼神里带着几分迷茫,“若是当年他没遇见阿禾,会不会……”
“没有若是。”张昭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陈公子选择了阿禾,也为她付出了性命。这是事实,陛下再想四百年,也改变不了。”
江妤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书架上,哗啦啦掉下来一堆书。其中一本砸在地上,露出里面夹着的画像——画上的男子穿着青衫,正坐在桂树下看书,眉眼清隽,却在嘴角带着点狡黠的笑。
那是陈公子。
张昭低头看着画像,忽然觉得画上的人眉眼间,竟有几分阿禾的影子。或许,陈公子从一开始,就没把江妤琴放在眼里。
“为什么……”江妤琴蹲在地上,抱着那本画册,像个迷路的孩子,“为什么不是我?我明明比阿禾好一千倍一万倍……我能给他最好的补品,能请最好的御医,我能让他不用承受抽离阳气的痛苦……他为什么不要?”
她忽然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都怪我!都怪我当年没把他看紧!都怪我没早点给他补阳气!若是我知道他会为了别人……”
“陛下!”刘女官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哭道,“您醒醒吧!陈公子不爱您啊!他为了阿禾连命都不要了,您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他,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你闭嘴!”江妤琴猛地把画册扔在地上,指着刘女官骂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阿玉只是被阿禾骗了!他心里是有我的!不然他怎么会收下我的玉佩?怎么会……”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呜咽。晨光落在她散乱的丝上,竟透出几分凄凉来。
张昭站在一旁,忽然觉得这场闹剧该结束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军报,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江妤琴猛地抬头,眼里带着几分恐惧,“你是不是也想走?是不是也想像阿玉一样丢下我?”
张昭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臣去督办北境的粮草。陛下若是想通了,随时传召。”
他走出书房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夹杂着江妤琴的哭喊:“你们都骗我……都骗我……”
廊下的风很凉,吹得张昭脸上的红痕隐隐作痛。他抬头望向天边的流云,忽然觉得这承乾宫的富丽堂皇,竟比不上青州巷口那碗热腾腾的羊肉汤。
“公子,您没事吧?”老内侍拿着药膏迎上来,见他脸上的红痕,心疼得直叹气,“陛下这又是怎么了?”
张昭接过药膏,往脸上抹了点,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没事。”他顿了顿,“让人把库房里的鹿茸、人参都清点一下,送到北境去。就说是……陛下赐的。”
老内侍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他看着张昭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十六岁的少年,背影竟比宫墙还要挺拔。
书房里,江妤琴还在哭。她趴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指缝间渗出红来。刘女官想扶她起来,却被她甩开。
“你说……”江妤琴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张昭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女官叹了口气:“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可他和阿玉那么像……”江妤琴喃喃自语,“尤其是他生气的样子,和阿玉当年瞪我时一模一样……”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说不定……这是上天可怜我,把阿玉又送回来了……”
刘女官看着她这副样子,终于彻底绝望了。她知道,陛下这病,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窗外的风卷起残叶,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江妤琴抬头望向窗外,仿佛看见张昭离去的背影,竟和记忆里陈公子的背影渐渐重合。
“阿玉……”她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抚摸着玉佩上的裂痕,“这次……你可别再走了……”
张昭走出承乾宫时,正看见几个小太监在打扫庭院。他们手里拿着扫帚,小心翼翼地扫着地上的桂花叶,嘴里还念叨着“今年的桂花开得真少”。
他忽然想起离开青州前,老农送给她的那包桂花干。据说用北境的雪水冲泡,能安神。他从袖中摸出那包桂花干,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清香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
或许,是该离开这深宫了。
张昭抬头望向天边的流云,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浅笑。他想起青州的雨,想起那些在田埂上忙碌的农人,想起巷口追逐打闹的孩童。那些鲜活的画面,像颗种子,在他心里生了根。
他不知道,这场看似寻常的转身,会在日后的岁月里,成为江妤琴午夜梦回时最痛的牵挂。他更不知道,自己这张与陈公子相似的脸,会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消失在这深宫之中,只留下江妤琴日复一日的以泪洗面。
此刻的他,只想快点办好北境的事,快点回到那片有烟火气的土地上。
风拂过宫墙,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像谁在低声叹息。张昭紧了紧手里的军报,大步向前走去。他的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坚定得像从未动摇过。
喜欢女尊:随俗而已,非渣请大家收藏:dududu女尊:随俗而已,非渣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