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底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斑驳树影和树丛遮挡着视线看不清那人长相,只能看出是一个男人身型。
耳膜忽然被阵阵嗡鸣搅地刺痛,那声音像巨鲸在深渊中呻吟,夹杂着窸窣声。
……公主你真的叫得很难听。
他掏出一瓶药水灌进口中,稳了一下手腕上不断跳动下跌的酣睡值,揉着眉头刚想继续看一眼,被脚边的动静吓了一跳。
“wc…”
黑色黏腻如同一个成年人小腿那般粗的藤蔓在他脚边剐蹭,泛着一股腐烂植物的味道,而且看起来对伏一凌毫无兴趣,擦着他直奔塔底而去。
“罗兰…你终于来了。”
那藤蔓顺着男人腿脚一路向上盘绕,触碰到他手指上那枚戒指时塔顶的嗡鸣幻成甜腻的嗓音
藤蔓收紧,缠着他的身体推向塔顶。
这怪物的神经束刚才明明探到他了,伏一凌长呼了口气,“这支线剧情还玩捆绑,口味挺重。”
他用预言看一下到底什么情况,严熵到现在都没来这里,却又有些犹豫。
用预言技能周围有怪会双倍降低酣睡值,他闭眼感知四周看到大脑中的身影呼吸一顿。
“怎么回事…有两个人型物在往这边靠。”
按照计划女巫和严熵是不会打照面的。
“妈的,哒bou就哒bou!”
伏一凌蹲下身手指撑地,指尖涌出几缕幽弱光线,如同柔软的液态蜿蜒盘绕顺着他的手臂飞速交织,本漆黑的眸子泛着出阵阵蓝光。
他看着眼前的影像,怔愣在原地。
影中身形愈来愈清晰,黑色斗篷将他半张脸庞遮掩,只露出白皙的下颌和薄唇,这半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刚才那个王子是严熵?
他错愕抬头看着塔顶,“艹,我是蠢猪吗刚为什么没发现。”
影像频闪一瞬再次滚动。
这次视角切换到了严熵身上,房间中央背对着的身影长发散落,昏暗的屋内遍地是凝固的深绿色藻沼。
迈步时鞋底响了阵黏腻的声音,他低头,脚尖沾着一些绿色的丝状物。
“罗兰,我一直在等你。”
那人声音空灵到不带一丝人气,和刚才伏一凌听到的那股甜腻声线一模一样。
她歪着转过来的头微笑,光线将她的脸部轮廓逐渐照地清晰。
那显然不是人类的脸,皮肤是病态的白,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鳞片在皮下翻动,折射出让人不适的光,和那双眼睛对视,伏一凌的大脑如被针扎,痛得他打颤。
那双眼,没有眼白,没有瞳孔,那是两洞深不可测的深渊。
女人的嘴角向上弯起,耳根下方的皮肤跟着撕裂,裂口处流淌出黏腻的血液。
“罗兰,陪我吧。”
地板上的藻沼苏醒,翻腾飞舞,连接那女人的发丝直直冲着他涌来,手臂腰腹脖颈在一瞬间被这些东西收紧缠绕,不得动弹。
伏一凌呼吸急促,几乎与虚影里的严熵通感,他看着房间的漆黑角落里,千万个堆砌的尸体,那是无数个被发丝钻入皮肤毛孔,面目狰狞灰白的“王子”。
预言结束,伏一凌脱力摊倒,额头的汗水滑落进眼角,刺地几乎睁不开来,他将胸中的反胃感和疯狂跳动的心跳声一同咽下。
预言是预言,总会被现实某些事情搅乱未来的因果,可是结果又有几成改变的可能,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这塔他上不去,他预言严熵的死亡,他的理智几乎要被这画面和无力感击地溃不成军。
“严熵,你太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