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声轻微的声音,另一只试图偷袭简子羽的木头老鼠应声倒地,关节碎裂。
高处,男孩的红瞳冰冷,扣下扳机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低下头趁着间隙给自己灌了瓶药。
“看啊……”机械的旁白幽幽传来。
“鼠辈的力量,并非只有肮脏……拥抱它,理解它吧……”
“为了帝国!杀!”伏一凌扭曲着脸喊出这句话,那表情看起来快哭了,他刚想接一句骂人的话。
门牙一阵难以忍受的酸痒,不由自主地呲了呲牙,下一刻嘴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类似老鼠磨牙的声音。
“吱。”
伏一凌自己都吓了一跳,猛地闭嘴,眼神慌张。
“我艹,我、我……我刚怎么了?”
简子羽离得近,也听到了这声音,她正被要求给一个假装受伤的木偶老鼠包扎。
“这里难道……会让我们变成老鼠吗?”
靠近俯身,那股木头和油漆的味道忽地变成一股奶香味涌入鼻腔,她猛地一顿,这味道竟让她产生了食欲?
女生猛地甩头,胃里下意识地涌上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去看手腕上的数字时发现先自己的指尖似乎在微微发黑,越来越粗糙。
“伏一凌……我们得想办法破局。”她强行将嘴里要发出的“吱吱”怪叫咽下去,说完她扭头朝着岑几渊望过去。
剧本要求岑几渊扮演新兵,这新兵往往最容易被战争的恐惧吞噬。
耳朵开始发热,变形,听觉变得敏锐,周围老鼠的吱吱声和同伴的喘息声放大了数倍,岑几渊被吵得头痛欲裂,忍不住用手去抓挠变得尖耸的耳朵。
“严熵,要不我直接鬼化把这里拆了算了……”
“它在试图同化我们,别被影响心智,你现在这个想法也得克制住。”严熵低声道,剧本里长官却是最先被感染的那个,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脊椎尾骨传来一阵剧痛。
视野边缘一直泛红,看东西也出了重影,002捆在他脖颈后声音虚弱。
“多观察……台下的木偶。”
台下的观众们依旧无声,玻璃眼珠里倒映出来的也不是完成的人型,而是一只只身上开始出现老鼠特征的身影。
操控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试图引到他们做出更符合老鼠的行为,伏一凌强忍着去啃咬道具的牙痒崩溃道。
“有病是不是啊啊啊!”
简子羽被操控着去捡奶酪,再次强制使用技能时被一根丝线拉扯,肋骨发出一声脆响。
腥甜在口腔里弥漫开,眼前发黑,视线却死死锁在台下那片木观众上。
这些木偶……只是这个剧院的装饰吗?是为了配合这个故事去观看我们吗?
还是说,从大家进入第一个故事开始,这些“观众”,就一直在看着?
【那些声音提醒我还有事情做。】
【残影者身份牌失效了……】
【取消……复活甲……】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地涌上来,那些看似随机却总能精准戳中他们恐惧和弱点的剧情,那些恰到好处的巧合和危机,那些仿佛被一只手拨弄的走向。
每一次绝望,每一次狼狈的逃亡,每一次将这些故事推至崩坏……
难道,都像现在这场木偶剧一样,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全都呈现在“观众”眼前?
他们所有的痛苦、恐惧、勇气和情谊……难道都只是供“观众”取乐的……节目吗?
这些猜想带来的寒意远比肋骨断裂带来的疼痛彻骨,像是被一瞬间剥光衣服扔在众目睽睽之下。
是谁再看?
为什么看?
看了多久?
疑问和巨大的屈辱感几乎将人淹没,女生冰冷地目光扫过那一张张麻木不仁的木偶脸。
这根本就是在凝视。
拳头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抓住一点真是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必须……必须告诉所有人……
这个念头,让她强行凝聚起涣散的意识,艰难地抬起头,鲜血顺着唇角滑落,在地板上晕出一小片刺目的红。
岑几渊的心跳几乎在简子羽吐血的一瞬间停滞,女生的眼神太绝望,太冰冷,心脏被一股愤怒和无力感攥紧。
台下的木偶空洞的眼珠看起来是在欣赏这场闹剧,讽刺又邪恶,吮吸着几人的痛苦。
“简子!撑住啊!”
岑几渊强行忍住浑身的不适,眼看着女生就要倒下他急得想冲过去。
就在他脚步将动未动的刹那。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吸气声,他动作僵住,猛地扭头。
“严……严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