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下碗面。”我起身走向厨房。
没有用复杂的材料,就是最普通的挂面,几根小青菜,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淋上一点青川镇带来的土酱油,再滴两滴小磨香油。简简单单的一碗阳春面,却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我们俩就坐在厨房的小餐桌旁,安静地吃着面。暖黄灯光下,面条滑爽,汤清味鲜,煎蛋的边缘微微焦脆,一切都朴素而温暖。
吃着吃着,我和陈默几乎同时停了下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灵光!
“根……”陈默缓缓道。
“与翼……”我接上。
我们看着眼前这碗最简单的阳春面,又想到了那些复杂的、蕴含深意的菜品。
“或许,我们想复杂了。”陈默放下筷子,“‘根’,不一定非要追溯到多么古老的谱系或技法。它可以是记忆里最温暖的味道,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戒不掉的习惯,就像这碗面。”
“而‘翼’,”我接口道,思绪飞扬,“也不一定是多么炫酷的技术或造型。它可以是对这碗面,从面粉的选择、面条的压制、汤底的熬制、乃至酱油的酿造……每一个环节的重新思考与极致追求,是用现代的理解和技艺,让这份‘朴素’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和表现力。”
“用最寻常的‘面’作为载体!”陈默眼神亮,“展示我们从选麦、制面、调汤、配料……整个链条上,对传统的坚守与创新!这本身就是一场从土地到餐桌的完整叙事,完美契合‘根与翼’!”
“而且,”我越来越兴奋,“我们可以设计一套‘面’的系列!从最简的‘阳春面’,到融合了东西方面点技艺、或者搭配了创新浇头的‘新派面’,再到最终或许能体现我们‘修行’感悟的、某种形态或口感上突破常规的‘意境面’!用一套完整的、有逻辑的‘面’的演绎,来讲述我们的故事!”
这个想法让我们都激动起来。它接地气,有共鸣,谁能拒绝一碗好面?又极具延展性和思想深度,完全可以承载我们想要表达的所有理念。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进入了疯狂的筹备期。陈默负责梳理演讲逻辑、准备材料、与峰会组委会沟通细节。我则一头扎进了“面”的世界,与苏琪一起,开始试验各种面粉配比、制面工艺、汤底配方、以及浇头的创新……
同时,我们也开始认真准备那份“理念阐述”。陈默执笔,我补充,我们花了几个晚上,坐在电脑前,一字一句地斟酌。没有夸大其词,没有故弄玄虚,只是平实地写下了“老林菜馆”从青川镇到省城的历程,写下了我们对家传手艺的珍视,对修行融入烹饪的感悟,对古法智慧的探寻,以及对在当代如何让传统焕新生的思考。最后,我们写道:
“我们相信,真正的创新,从来不是无根之木。它深深扎根于传统的土壤,汲取着历史的养分,然后,向着阳光和未来,生长出属于自己的、新的枝叶。我们想呈现的,就是这样一棵正在生长的‘树’,它或许并不高大,但每一片叶子,都凝结着我们对这片土地、对这份手艺最诚挚的热爱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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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份阐述最终定稿并送出去时,我和陈默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无论结果如何,我们至少清晰地表达了我们自己。
出前夜,沈墨言、海老大、雷震岳、赵老爷子等八派掌门特意设宴为我们饯行。席间没有太多华丽的祝福,只有一杯杯实在的酒和一句句质朴的叮嘱。
“出去别怂,就像在咱自己地盘一样!”
“让那些老外也尝尝,啥叫真正的中国味儿!”
“有啥需要,随时打电话回来!”
就连神出鬼没的司空摘星,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对小巧玲珑的、用特殊合金打造的面点刻模,塞给我:“小玩意儿,路上防身……呃,是刻花样可能用得上。”辛无命也托人送来一小瓶据说是“提神醒脑、防晕机”的香囊。
静心师太则托弟子带来口信:“心静则明,意诚则达。勿忘本心,即是远行。”
带着满满的祝福、沉甸甸的期待,以及一箱子反复试验、精选出来的面粉、自制酱油、特色香料等“秘密武器”,我和陈默踏上了飞往瑞士的航班。
机舱外,云海翻腾,星光隐约。
机舱内,陈默握着我的手,轻声说:“看,像不像一大锅煮开的、安静的汤?”
我靠在他肩上,笑了。是啊,前方是未知的星海,但只要我们守住心里的那簇灶火,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煮出属于自己的、温暖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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