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一辆马车沿着官道缓缓行驶到了城门口。
守门士兵盘问了几句,放马车进了城。
车厢里,秋嬷嬷小心翼翼地诉说着往事,眼睛不时觑着面色淡然冷清的二小姐吕尚恩。
受夫人嘱托,她跑了几百里才找到被丢弃了二十年的小姐。
刚见着的那会子,她以为这位主子是个冰雕的人儿,冷心冷情又寡言少语的。
一天说不了几句话,对她爱搭不理。
若不是她嘴皮子好使,脸皮够厚,这次恐怕是接不回这位小祖宗。
秋嬷嬷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熟悉的街道,想着用不了多久就可回到府了。
趁这段时间好好再解释解释夫人的难处,绝对不能让二小姐因误会怨恨了夫人。
“二小姐,再过一会儿咱就到了。容老婆子再唠叨唠叨……”
披着斗篷安静的坐在一隅的吕尚恩垂着眼眸不置可否,这些天已经听了一路的唠叨。
她记性很好,耐性更好,秋嬷嬷说过的她都记下了,对吕府上下的人和事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秋嬷嬷啰嗦,她也不计较,听着便是了。
“……这么多年,夫人无一日不想着念着二小姐你,若不是夫人坚持,小姐这一生恐怕都要困在那个破庵堂里了……”
秋嬷嬷的唠叨声中,吕尚恩再次重温了关于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太平巷吕府,书香传家门庭清贵。
家主吕翰林膝下有二子,长子吕善肖其父喜读书,考中之后沉浮多年,如今在朝堂之上任工部尚书。
次子吕贤自小喜欢舞刀弄枪,年少时参军入伍征战沙场,后来被皇帝选中做了宫廷侍卫,在御前行走。
吕贤娶妻梅氏,性子谦逊柔和懦弱。
自过门起对夫君温柔小意处处体贴,颇得吕贤疼爱。
生吕尚恩时虽又是个女儿,吕贤也不曾嫌弃,对梅氏的一如既往地好。
直到一年后吕尚恩的抓周宴上,吕贤无故晕倒,昏迷不醒。
吕翰林下职回府途中,轿杠断折整个人甩出了轿子,摔成重伤。
短短一日,两位主子受伤,闹得府里兵荒马乱人心惶惶。
后来吕老夫人去烧香还愿,得一高人指点。
高人卜卦言说:“二房的嫡次女身负煞气命格不祥,与亲缘薄,若是不早做打算,恐怕将遗祸满门……”
吕老夫人回府后,二话不说遣人去了二房强行抱走了吕尚恩远远地送出了府。
送到哪里,无人可知。
即便吕翰林与吕贤病愈斥其荒唐,追问其下落,老夫人也不曾透露半分。
二夫人思女心切,日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大病了一场拖拖拉拉了好几年,差点把命丢了。
老夫人见此心软了几分,给了二夫人一丝指望。
“等这丫头身上煞气消了,便可接回来了。”
这一等,便是二十年。
“八年前,二爷因公殉职,夫人悲痛欲绝,百日之后领着三少爷跪在老夫人门外三天,求老夫人开恩接小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