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会,救你出去!”
我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立下了我的誓言。
“那些欺负你的人,那些害死你爹娘的人,那些……夺走你孩子的人……”
“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他们欠你的,欠林家的,一笔一笔,我都会连本带利地,替你讨回来!”
她怔怔地看着我,那双已经麻木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点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火焰。
我知道,我不能再久留。
我从怀里掏出我下山时,师父塞给我的所有银票,又将一小瓶师门独制的金疮药一并塞进了她的手里。
“宝珠,听着,”我压低声音,语飞快,“这些钱你收好,不要让任何人现。这药外敷内服皆可,对你的伤有好处。你先撑着,不要再喝他们给的任何东西,装作喝了然后倒掉。”
她攥紧了手里的东西,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白天来时,在后巷遇见过一个仆妇,姓张”我继续说道,“她说她是采买的。之后,我会想办法再通过她给你递消息。你若是有机会见到她,就对她说‘南屏山的桃花开了’,她若是回你‘就是风大了些’,那便是自己人。若不是,你切莫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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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那张嫂是否可靠,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建立联系的渠道。
“记住我的话,”我最后叮嘱道,“好好活着。等着我来接你。”
宝珠的眼中噙着泪,用力地点头。
我不再迟疑,转身再一次如狸猫般,轻巧地跃出了窗外。
在我即将消失在黑暗中时,我听到身后,传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压出的一声微弱却坚定的:
“……好。”
……
回到城南那间简陋得只有一张板床的小客栈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我毫无睡意。
我坐在窗边任由那带着凉意的晨风,吹拂着我。
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如同走马灯一般回放着方才在赵府里看到的一切。
宝珠那形销骨立的身影,她额角狰狞的淤青,她手臂上新旧交错的伤痕,她那头被剃得乱七八糟的头,她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
还有那间阴暗、潮湿、破败得如同人间炼狱的小院。
这一切,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曾以为,凭我的武功要从这赵府里救出一个人并非难事。
可现在我才明白,我错了。
救她出去,只是第一步。
然后呢?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身心俱疲,名节受损,能去哪里?赵家在京城势大,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再将她抓回去。
甚至可以给她扣上一顶“不守妇道,私逃淫奔”的帽子,让她死得无声无息,还背负一身污名。
我不能只将她从这个小笼子里拉出来,再推入一个更大、更残酷的笼子里去。
我要的不是一次莽撞的劫人。
我要的是一场堂堂正正的审判。
我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我需要赵家谋夺林家产业的铁证。我需要赵铭虐待妻、害死子嗣的人证。
我望着窗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世俗规则的冰冷与残酷。
在山上时,师父教我道法自然,教我清心寡欲。苏世安教我权谋算计,教我洞察人心。
可他们都未曾教过我,当这世道不给你路走时该怎么办。
如今我似乎有了答案。
世道不给路,那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规则不容我,那便亲手打碎这吃人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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