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吗?
原来地府也是要吃饭的吗?
我动了动身子,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重新拼凑起来的一样,酸痛难忍。
但我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这一动,惊动了在外面熬药的人。
门帘被掀开。
一股冷风夹杂着雪沫灌了进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端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袖口挽得高高的,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五官还算精致,身上也透着一股子山野间特有的英气和坚毅。
是那个背我回来的人。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大雪,脚步声,宽厚的背,还有那句“没事了”。
“醒了?”
他把药碗放在桌上,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先把药喝了。”
我没动。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这间屋子。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了回来。
婚礼、羞辱、断肠酒、逃离、昏倒……
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把刀,重新在我的心口上割了一遍。
原来我没死啊。
真是遗憾。
“这是哪里?”
我开口问道。
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含了一把沙子。
“南屏山,孙家草庐。”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同情,也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医者对待病人的平静,“我是孙墨尘,那是家祖。”
他指了指屋外。
院子里,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翻晒药草。
那是孙爷爷。
那个曾经夸我和苏世安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孙爷爷。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多谢……救命之恩。”
这几个字说得毫无诚意。
我现在这条命,烂得一文不值,救回来有什么用呢?
继续受罪吗?
孙墨尘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他没有接话,只是把药碗往我面前推了推。
“退热的。喝了。”
命令的口吻。
我不喜欢被人命令。
但我现在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我端起碗,那黑乎乎的药汁倒映着我那张惨白的脸。
真丑。
难怪苏世安不要我。
我仰起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苦。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