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与外界渐渐分离,变成另一个境界。空气中,冰冷的呵气凝结成细微的肉眼无法捕捉的雪花,漂浮在银河般的雪发。从微红的耳尖,至曼舞落地的发缕。
接着再由湿热的汗津将它们融进得发亮,像神秘的萤火虫。
长栖意外地发现,只要自己动作重了,那些萤光会变得更亮。
试问谁不想在如此浪漫的夜晚,亲眼目睹一番媲美宇宙天穹之下遥不可及却又近可摘星辰的美景?
他愈发不可收拾,动作急切而迅猛。还抄起地面红伞挡主桥上桥下人流的窥视。只肯自己一人欣赏着倚靠红漆凉柱的清冷仙君一蹙眉一微吸气。
说不清的流光溢彩,别样征服欲。暧昧声在狭小的红伞之下,重重叠叠又抑制不住溢出,如梦似幻,热气蒸腾。
终于,长栖轻含住对方紧紧抿着的唇,泄下一口舒爽不已的长叹。
“……”锈仙动了动唇,面色凝重得深不可测。
长栖见此轻轻一笑,“仙君是在想怎么报复我?”
“……”
锈仙唇角一僵,垂下眸,视线便落在衣衫凌乱的胸膛,和无法忽视的滚烫体温。不知想到什么,他的面色更加琢磨不透。
长栖见此心中咯噔,该不会真想报复他吧?
难道这一世他要做个牡丹花下风流鬼继续攻略?
不待他脑洞大开,红纸伞骨架中央缓缓下落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
长栖满脸疑惑地掌心接住。
“这是?”
“回礼。”
“?”长栖傻了下,回……什么?
然而下一秒,眼前仙君骤然消失,他赶忙去摸腰间木塔,那里并未有动静。
长栖不由站起身向四处张望寻找。
四周人流来来往往,一派安然。
……所以他是跑了吧!
长栖气笑了,堂堂仙君,什么素质!
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学凡人给嫖“资”,长栖咬牙切齿,发誓今晚不管对方藏在哪个小锈仙木像,他都要把他揪出来!
长栖气冲冲地先往裴幼先方向找去。
“娘,我刚才看见锈仙流泪了。”
“嘘——别胡说,木像怎么会哭。你再胡说,仙君爷爷就不保佑你病好了。”
一对朴素母子,头戴防风巾的小男孩趴在母亲的肩膀上,小手抓着原木色的小锈仙像从河的对岸走下来。
长栖停住脚步去瞧,听那小孩盯着红扑扑的病气脸坚持说:“我真的看见了,锈仙爷爷肯定也和我一样被烟花吓哭了。”
哭?那不是刚刚在凉亭……
长栖脑中灵光一闪顿悟了。原来那不是跑,是不好意思了。
——好吧,那就给仙君一些空间好好回味回味吧。
长栖意味深长一笑,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此时,裴幼先与“王姑娘”已经从廊街走到了稍微远些的小山坡,正在互诉衷肠。
亏得系统有计算法,有“记忆”,不然这么长时间早就露馅了。
长栖在不远处稍稍观察一会儿,见一切仍在掌控之中,便装作焦急的样子跑过去。“原来你在这里。”
[宿主您终于来了!!!]
裴幼先随之回头,眉眼充满缱绻温柔之笑,在看见长栖充满异常的鹅黄色裙一怔,接着脱口解释:“我与他毫无关系,且他原是个男人。”
长栖:“……”
长栖黑线:“听声音也能听出来吧?”
裴幼先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讪讪一笑,随后却再次向系统解释,“我和他相遇复杂,事后再与小姐细说,请千万勿要误会我。”
“……”
系统善解人意道:“不会,我相信裴公子的品性。既是裴公子的朋友,那便一起坐下来歇歇吧。”
裴幼先迟疑,有点不情愿。
这回轮到长栖善解人意道:“不必,我只是来说件事,说完便走,至于去留裴兄定夺。”
裴幼先一顿,神色微淡下来,道:“关于裴家吗?”
“是。”
裴幼先沉默。
系统道:“你们慢聊。”
“不。不用。”裴幼先赶忙开口,面色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被掩饰过去。他正了正神色,道:“此事我也想与小姐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