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前没做过的,他亦可以做。
有什麽好在意的。
赵明斐把心里的刺强行按下去寸许。
中秋节渐近,宫里的檐廊和屋檐下到处挂上了各式的花灯,宫人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笑意。
陛下登基前抄没大批贪官豪绅,又缩减太妃们的吃穿用度,加上後宫空虚仅有皇後一人,国库反而变得空前充足。
于是他大笔一挥,提出一大笔银钱赏赐百官,内廷,一时间衆人都暂时忘记了前几个月血雨腥风的宫变,三呼陛下万岁,万世长存。
江念棠的长明宫每日来送赏赐的宫人们最少要来三趟。
赵明斐命人将国库,东宫的私库尽数清点了一遍,里面的发簪步摇,珠钗佩环悉数送到这里供她挑选。
她会每天都戴上不重样的首饰问下朝归来的赵明斐好不好看,他会给予中肯的意见,兴致来了还会替江念棠挑选佩戴。
铜镜前,赵明斐捏住细长的螺子黛为江念棠描眉。
他本就极擅丹青,画眉更是手到擒来。
铜镜里。
江念棠未施粉黛,面如凝脂,粉色的唇瓣似初春海棠花苞尖上的一抹轻红,如少女般纯然无垢,但细细去看眉眼,又比少女多了一分妩媚的成熟气韵。
这是他带给她的变化。
赵明斐放下眉笔,含笑看向镜中的江念棠,问她画得如何。
“陛下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江念棠盯着自己的眉毛奉承道:“我自愧弗如。”
赵明斐漫不经心道:“除了我,还有人给你画过吗?”
江念棠笑道:“当然不是——”
她拖长尾音,等到赵明斐的笑凝滞了下,才缓缓开口:“我娘教我画过。”
赵明斐擡手捏了下她的鼻梁,似无奈似宠溺地叹了口气:“你啊……学会打趣我了。”
江念棠这几日已经有些琢磨出赵明斐的心思。他不断地问她各种奇怪的问题,目的是想知道她与顾焱之间究竟发展到什麽地步。
她自然不会蠢到故意激怒他,每次回答尽可能避重就轻,若是实在遇到避不过的问题,她就说实话。
好在她与顾焱虽相识多年,却一直恪守规矩,发乎情,止乎礼。
江念棠作为女儿家,不可能主动投怀送抱,而顾焱更加不会冒犯她,两人见面大部分都是坐在一起聊天说话,畅想未来。
唯一一次肢体接触还是个意外。
赵明斐对她的回答很满意,重新拾起笑容。
江念棠暗自松了口气。
她心里清楚他想听她和顾焱不熟,想听他们之间除了虚无缥缈的情愫什麽也没有。
赵明斐的脾气真是古怪又别扭,明明不喜欢提起顾焱,却总是想从她嘴里听见他们之间的过往,他不似常人将这些难以啓齿的过往藏起来,盖过去,再小心避开敏感话题,反而总提醒她两人之间横亘着其他人。
江念棠擡起眼帘看他。
赵明斐眉眼含笑的时候面如冠玉,清隽俊朗,她脑海里不禁想起曾经读的一句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赵明斐也正好低下头看过来,温柔一笑,眼里却是森然冷意。
“你在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