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欲燃用力回抱住江逾白,抚慰呢喃:“不走,今晚不走。”
得到肯定的答复,贺欲燃清楚的听到耳边的呼吸轻了几分。
其实江逾白还想再问的,明天走不走,后天呢,我放学回来可以见到你吗?
但他知道或许贺欲燃也给不出长远的回答。
可能是太久没有吃他做的饭,贺欲燃吃了两碗,江逾白试手煲的那锅鸡汤也被他喝了很多。
看着他低头喝汤时煽动的发梢,江逾白忽然说:“你头发长这么长了。”
贺欲燃抬头,嘴上油亮亮的,摸摸头发,表情有点傻:“有吗?那我这样好看吗?要不要剪掉?”
江逾白哭笑不得,摇头说:“很好看的,不要剪。”
贺欲燃笑着点头,舔了下嘴角的汤渍,说,那就不剪。
“你也有点瘦了。”江逾白很认真的观摩着他。
贺欲燃嘿嘿笑了,不在乎似的:“有吗,那瘦了好不好看?”
“好看。”江逾白顿了顿,说:“但要胖回来的。”
碗里的汤喝见底,贺欲燃笑着点头答应:“下次见面我肯定胖回来。”
沙发边被铺上那件熟悉的白色长毛毯,贺欲燃像往常一样扯来被子,打开投影仪,把这里布置成上次的样子。
江逾白坐在沙发,笑着看他忙活。屋子每天他都有在打扫,大理石板被擦的反光发亮,东西被收拾的整洁有序,可被贺欲燃这么一折腾又变的乱糟糟。
贺欲燃笑嘻嘻的说,可能要麻烦你第二天好好打扫一下。
江逾白笑着说不麻烦。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落下什么病根,每次贺欲燃说到时间,他都要拆字拆句的分析贺欲燃会在这里待多久。
第二天,是第二天几点,上午还是下午,如果是下午最好了,这样他就可以给贺欲燃再煲一次汤。
屋子里暗下来,只剩静音的投影仪在播放动漫片段,他们借着微弱的光互相拥吻,吻累了就依偎在一起看会儿动漫。
恍惚间贺欲燃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年前那段最安逸的那段时光。
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也不用怕,每一个晚上都睡得无比安稳,因为第二天睁开眼还会看到对方。
时间不早了,江逾白的眼皮有些沉,倒在他怀里迷糊了好几次,又在贺欲燃扭头查看时,努力把眼睛睁开,好像生怕他会察觉到自己的困意,又怕贺欲燃会张口说什么,干脆凑过来吻他。
就这样反复了几次,投影仪已经播完了八集的动漫,指针已经转了第五个来回,贺欲燃终于起身:“很晚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江逾白面色平静,却执拗的没动,直到贺欲燃又要开口催促,他才撑着自己起身,犹豫不决的开口:“你教我的那首歌,我学好了,那几个不太流畅的和弦,我也练好了,你要不要听?”
贺欲燃觉得他可能真的不想睡,叹了口气,点头:“好,那弹完我们就睡,好不好?”
“好。”江逾白困意很浓了,笑起来很迟缓,却还是快速起身小跑到房间拿出那把吉他,争分夺秒的,再从楼梯跑下来。
他架起吉他,按准了第一个和弦,轻轻呼了口气。
贺欲燃却笑了,亲了亲他的脸:“给我弹紧张什么?”
江逾白想了想,笑了出来:“想让你听最好的版本。”
又怕你听不到最好,最盛大的版本,所以每一次弹唱,我都想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江逾白弹奏的很认真,小声哼唱着这首歌的曲调,嗓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太过紧张,还是弹错了一个音符。
厚重的第六弦出现在最完美,最温柔的副歌里,唐突又刺耳。
江逾白低头看了那根弦很久,才抬起头:“还是弹错了。”
他想开口问怎么了,可江逾白已经继续下去,嘴角又扬起熟悉的微笑,就像刚才眼里的伤情只是他太困产生的幻觉。
“没关系,再弹一次。”贺欲燃轻声说。
江逾白看着他,笑着说:“留到下次吧。”
贺欲燃也没再执着:“好,等你毕业晚会弹给我听。”
下次见面,就是毕业典礼了。
江逾白再一次从他的字句里计算出时间。
他低头想把吉他装进背包,可装了几次,琴头还是塞不进,他有点着急了,头顶冒了一层细汗。
手腕忽然传来温度,慌乱和颤抖被制止,他抬头,听见贺欲燃说:“我不走,江逾白。”
“我今晚不走。”
*
江逾白不想去楼上睡,拉着他躺回了那张毯子,这一晚上他做了很多梦,梦境很乱,看见贺欲燃在哭,自己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动。
他流了很多眼泪,浸湿了被子和自己的脸,他想抬手替贺欲燃擦干净,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梦境的束缚拥抱他,替他拂去眼泪。
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只看见贺欲燃哭的很难过,窝在自己的肩膀说着什么,可他根本听不清。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将他拉回现实,他冒着冷汗睁眼,看到早已穿好衣服的贺欲燃弯腰挂断了电话。
脑内警铃大作,他猛地从毯子上坐起来,还没睡醒,语调透着昏沉:“你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