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的神经突触在颅骨内爆裂的刹那,某种无形的力量将他的理性撞击,碾碎……
江逾白的双瞳泛起暗潮,似乎要比他生气时的脸色还要阴沉,如同暴雨中狂卷的浪潮,从最深处翻涌上岸,重重的拍打礁石,将所有可见物淋湿,吞噬,占为己有。
他这次不是特别爱说话,往常温柔的引领和抚摸也被统统删减,不可挽回的撕扯着贺欲燃的身心。
于是贺欲燃开始极力的讨好,抱着江逾白的脊背,在翻覆中说尽好话。
以往他爱听的,他喜欢让自己说的,还有脑子昏沉时的口无遮拦。
即使他知道这样做只会让江逾白欺负的更狠,很可能遏住他的后颈,将他压进枕头,也可能是狠狠的在他身上咬下一口,獠牙刺破皮肤,冷热交替,贺欲燃汗水直流。
天色渐暗,江逾白离开,贺欲燃得空喘气,睁开哭到肿胀的双眼抬头看表上的时间。
还有,还早。
所以他抬起酸痛打颤的腿,勾住江逾白的脚踝,迷迷糊糊的说。
“今天,还可以……”
似乎是看他这幅样子实在可怜,江逾白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愿意俯身给一些温柔:“你今天已经很累了。”
贺欲燃追上去亲他,但因为体力不支,够到一半又摔进枕头。
“我想,我就是想……”他说,然后又抬手去摸江逾白。
江逾白垂眸看着他向自己索吻,怜爱的在他汗津津的额头亲了亲,但这点不足以满足贺欲燃,他不满的轻哼,缠着他的脖子又勾上来。
那一瞬间江逾白觉得,贺欲燃好像又熟悉了一些,不再那么陌生和疏离,不会在像之前一样坐在床上发呆。
也不会躲在阳台一言不发的皱着眉头抽烟。
但这一切似乎又在天亮那一刻被拉回到原点。
贺欲燃比他要醒的早很多,江逾白察觉到身边有声音时,被褥就已经只剩下余温。
他坐起来,在灰暗的房间里寻找贺欲燃的身影,床头柜只剩下一盏昏黄的台灯在散发光亮,冷清的很。
短短两天似乎发生了很多事,贺欲燃不在像以前那样,整天都缠着他,挨着他,哪怕是自己做功课也要黏在旁边。
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那间空旷的阳台。
四周没开灯,窗户半开,冷冷的夜风将烟雾吹散,贺欲燃低头弹了弹烟灰,屏幕亮起郑淑华的消息。
〈别太累了,你弟弟好多了。〉
而后是贺欲燃在三分钟前回复的那句。
〈我明天回家一趟。〉
早已冷透的肩膀挂上一股沉重的暖意,他呼吸停顿,想回头说话,又被带进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沐浴露香覆盖住呛口的烟味。
他下意识想挣脱,但腰间的手臂就抱的更紧。
无奈,他叹了口气:“怎么醒了?”
埋在他肩窝的脸动了动,恋恋的在他脸侧蹭蹭,哑声你喃:“不要抽烟。”
“不要总是一个人抽烟。”
贺欲燃抿了抿唇,将手里的半根烟碾灭,随后丢到烟灰缸里,摸着他的脸笑了:“对不起啊,最近事情确实有点多,压力太大了,没办法。可以戒掉的,我没有瘾。”
这一刻,江逾白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问。
问他为什么要凌晨坐在阳台发呆,问他为什么电话这么多,问他为什么这两天像是不喜欢自己了。
更想问他屏幕里被迅速按灭的聊天记录,到底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但贺欲燃似乎就怕他问到这一步,转过身亲了亲他的脸,江逾白想要寻求安慰,侧过头亲他。
潮湿阴冷的阳台,他们钻进一件大衣,借着窗外天边那一点点鱼肚白,捧着对方的脸接吻。
“江逾白,快要高考了。”贺欲燃忽然问他,笑了笑:“紧张吗?”
两个人并不觉得凌晨在阳台闲聊有什么奇怪,反而江逾白喜欢像现在这样,好像又回到了贺欲燃眼里只有他的时候。
“还好。”江逾白回答他,往大衣里钻了钻,严丝合缝的抱着他“只是很多时候,都很想你。”
贺欲燃愣了愣,有些无奈的笑笑:“怎么扯到我身上?”
江逾白不回答,趴在他肩头享受着最后一点的时光,等天边鱼肚白扩散,第一缕阳光普照,他就要离开贺欲燃了。
“对不起啊,最近事情太多,没能好好陪你。”许久,贺欲燃主动跟他承认了错误。
“不过,等我处理完这些,就每天都接你来我这里,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贺欲燃轻声哄着他,江逾白也安静的听着。
这样的话,是他说过的第二遍,等事情结束,等什么都处理好,但江逾白一次也没等到答案。
江逾白总感觉自己抱的不够紧,像是一松手怀里的人又会像刚才他醒过来时消失不见。
鬼使神差的,他问:“毕业典礼你一定会来吗?”
贺欲燃轻声笑了笑,身后彻夜明亮的霓虹碎钻骤然膨胀成圆圈,漫过他发梢,在睫毛尖端凝结成星光,江逾白简直都快觉得自己是太久没见他做的梦。
“你听话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