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贺欲燃摸摸他的脸:“我在呢。”
“说起这些,我也有话问你。”江逾白呼了口气:“一直到江纪伟死,他都没有再找我要过钱,他不会良心发现的。”
江逾白抓住他的手腕:“是你吧。”
“是你托宁哥他们定时给他打钱,给他还债,对不对?”
贺欲燃一怔。
“我和宁哥他们一起过新年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了他们的收款支票。”
江逾白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汇款人是你,两千六百万,三千零七十。”
“有零有整,是你当时卡里的全部钱,对不对?”
他听见江逾白喉间压抑的呜咽化作气音,抵上他的鼻尖:“贺欲燃。”
“你究竟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贺欲燃笑了,在他咸涩的唇间留下一个很轻的吻。
“你可能不知道,那本日记对我来说有多珍贵。”他说:“我在那封信里留了回答,那天,也亲口告诉你了。”
江逾白抬起红润的眼睛看他,贺欲燃的指尖抚上他眼尾,像一片雪落在将熄的灰烬上。
“我们不等了。”
他在江逾白愈来愈快的呼吸声中说:“我订明天的飞机,新年,我们一起过。”
江逾白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也或许是,根本不敢相信。
“我们现在就走,宝宝。”贺欲燃笑着说:“我们不等了。”
第117章某天离开这一座城
离开淮城这天,是个晴天。
深冬的风钻进屋内,吹起角落里那本没写完的笔记,贺欲燃回过头,目光扫遍房间里每个角落。
他早在昨天就收拾干净了这里,只留了几件衣物和叠放整齐的被子。
一切就像是场梦,原来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这么容易就会被清除,晨光透过这里,他就像是从未来过。
很顺利,从楼上到车里这段路一个熟人都没碰见,他们像是对私奔的情侣,嘴上说着不怕,却又谨慎着,祈祷不要出现一丁点的纰漏。
错开了早高峰,路上的车很少。江逾白把行李放到后座,钻进副驾驶:“我们走了之后,这辆车你打算怎么办?”
贺欲燃捏了捏手中的方向盘,他不喜欢戴方向盘套,以至于上面的花纹都被磨平了不少。
这辆车跟他有三年了吧。
“放徐大鹏那儿吧。”贺欲燃笑了笑:“他说他过两年去总部找我,还给我当跑腿,留着给他开着玩儿。”
江逾白也笑了:“什么都不要了吗?连后座里唯一的一个行李箱都空的很,贺经理好任性。”
听着他的调侃,贺欲燃将方向盘打了个漂亮的旋:“是啊,本来我也以为东西会很多呢,这个舍不得扔,那个舍不得丢。”
后视镜里,自己生活了四年的那栋高楼被晨雾模糊成苍白的剪影。
“结果真到收拾起来的时候,发现其实真正重要的东西没几件。”
他想起昨夜收拾行李时,满柜子的高定西装像褪下的蛇皮僵在月光里,最终,他也只往箱中塞了几件起球的旧毛衣和鞋子,以及某人的那本蓝皮日记。
那是四年前他唯一带来的东西,现在,也悄然无息的带走。
十字路口种着两棵常青树,在一片苍白中很突出,早餐店老板娘隔着蒸笼雾气向他挥手。
贺欲燃肌肉记忆的回了个鸣笛。
老板娘笑着点点头,往围裙上抹抹油渍,转身拉下卷帘门。
江逾白歪头看过来:“认识?”
往日打过招呼贺欲燃就直接走了,今天却回头看了很久:“是啊,以前早起的话,会来这里吃顿早饭,老板娘人很好,她认识我的车牌。”
他说着,看着老板娘喂自家狗子的身影,不自觉笑了:“不管我来不来吃,都会跟我打招呼。”
江逾白垂下眼,思索片刻问:“这里你下班后会路过,对这里很熟悉吧。”
“是啊。”
红灯亮了,贺欲燃踩下刹车,往前方印有“明天见”的牌匾扬扬下巴。
“那家花店里面的花都很新鲜,每年我妈过生日,或者是有宴会要我负责,我都在这里定。”
花店橱窗里,玳瑁猫在满天星丛中伸了个懒腰,跟贺欲燃短暂的对了一下眼神,又懒洋洋的趴下去,舒服的翘起尾巴,尖端那簇白毛与四年前巷口里舔舐江逾白掌心的流浪猫如出一辙。
贺欲燃忍不住笑了:“你看这只猫,像不像我们在八中花店旁边遇见的那只三花?”
“记这么清楚?”江逾白笑了笑,不怀好意的凑上去:“你在借猫思人吗?”
“边儿去。”贺欲燃想说他不要脸,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这些年,他总是习惯性寻找很多和记忆里相似的物品和人。
“就是没那只那么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