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旎好像在做一个冗长疲惫的梦,脑海内是一片朦胧的白光,是回不去的盛夏,是喋喋不休的蝉鸣,是那个白衣少年出现在画室走廊的背影。
她看到他,追随着他,踏进画室。
然后……
然后呢……?
睡意随着梦境中的少年一点点消散,她好像开始感知到自己身边似乎有什么人存在。
她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她的意识开始一点一点回归,身体的疲重感也慢慢攀爬回来,然后她缓慢无力地睁开眼睛——
应该还是梦吧。
眼前模糊的这张脸,与记忆中的少年完美契合,他穿着那个夏天最常穿的白色短袖,仍然那么干净,那么清冽。
他穿白色很好看。
她很喜欢他穿白色。
苏旎微微睁着眼,恍惚着,瞳孔好似在聚焦,又好似没有聚焦,仿佛还未完全清醒。
她的眼皮很重,但她很想努力睁开眼,很想看清这张脸。
只是未等她看清,她眼前的人,就用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
紧接着,温热柔和的气息随着他嘴唇的贴近,毫无缝隙地深入她的口腔。
他在吻她。
轻的,温柔的,唇瓣相碾,几分颤动,几分留恋。
苏旎回拢一点的意识被这个充满柔情的吻冲散,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懵了一瞬之后,就开始大胆地汲取梦中少年的气息,松开唇齿,张开双臂抱住他,回应着他。
一个回吻,就是一根引线。
有人点了火,火苗开始愈演愈烈,让人摒弃所有的理智。
苏旎沉浸在幻梦之中,她和梦中的人越吻越深入,氧气也开始告罄,心脏急速跳动,莫名的空洞席卷着她,让她想要被填补,被拥紧,最好再也不分开。
她难耐地蹙眉,偏过头,随后脖颈上边逐渐落下滚烫的雨滴,一下一下灼烧着她的皮肤。
雨水向下延伸,淋到她的锁骨,浴袍领口不知何时松开,心脏隐在皮肤之下,发了疯的感受冷空气。
呼吸混乱无序,急切,又慌乱。
揉乱的浴袍,犹如揉乱的床铺,天旋地转。
太真实了。
苏旎感觉自己被亲吻和被拥抱的力道,都太真实,她的思绪开始变得恍惚,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一场梦。
她双臂失力地抱着怀中的人,脖颈和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她觉得好热,偏偏越是觉得热,就越是有热气将她吞噬。
直到胸口一阵陌生颤栗的细疼传来,她倏然皱眉,消散的意识一点一点回归。
迷蒙的眼睛缓慢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完全不熟悉的天花板,然后,视线向下——
苏旎在与许知白视线相触的那一瞬间,倏然清醒,发觉自己正抱着他的脖颈,立刻松手。
松手之后,僵了两秒,又马上推开他,扯过松散至一边的浴袍衣襟,遮x掩住胸膛。
太越界了。
梦境和现实的混乱让苏旎的脑子乱七八糟的,怎么会不小心睡着,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怎么会和许知白滚到一起——
苏旎的表情,动作,都在显露她平时不会表现出的慌乱。
而这种慌乱,落在此刻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眼里,令他的心发涩发苦,还有几分只有他自己知晓的嫉妒。
她好像是将他认成了别人。
他被她热烈拉进,又冷漠推离。
许知白双臂撑在苏旎的身体两侧,微微弓着上半身,困着她,在她的上方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冷涩:
“别告诉我,你刚才的回应,是认错了人。”
苏旎心脏一滞,第一次下意识地避开许知白的视线,她心虚藏起梦境中的少年,藏起心底的少女心事,生怕自己露出破绽。
下一秒,她的下颌倏然一紧。
许知白扣住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似乎是非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苏旎皱着眉,她很不喜欢这种被强制被掌控的感觉,于是,在稳定心神之后,她盯着许知白的眼睛,不甘示弱地回答:“不然呢?”
然后她趁许知白不备,抓住他扣住自己下颌的手,非常非常用力地咬了下去。
同许知白在泳池底下的报复一样,苏旎也狠狠咬了他,狠狠报复了回来——
作者有话说:许知白:你把我认成了谁(流泪咬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