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水滴在了伞面上,起初只是一滴一滴,到后来逐渐加速,变成了水柱般的嘈杂声响。
是下雨了吗?
在产生这样疑问的瞬间,燕钦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他低下头,用蜡烛的微弱光亮照向地面,看到了大片大片溅开的暗红水花。
……是血。
楼里下血了。
密集的血雨,在短时间内化作倾盆大雨,直到这把黑伞已不足以遮挡住伞下的人,以及那根火苗摇曳的蜡烛。
在他们踏上五楼最后一节台阶时,黑暗空旷的走廊尽头,蓦然袭来一阵邪风,直击面门。
燕钦猛地顿住脚步,紧接着右肩剧痛,随即刺骨寒意愈发冰冷地蔓延了全身。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知道自己的第二盏火也熄灭了,且这次明显是无法规避的,属于强制熄灭。
果然,手里的蜡烛也因此再度短了一截,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了。
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虚弱感,一时四肢麻木发软,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他感觉周围的黑暗犹如隐藏着血盆大口,随时可能吞噬自己,由于生命之火连熄两盏,不清醒的神智无限放大了他的恐惧,他明知自己应该握紧蜡烛,却不断颤抖,连步子也迈不开了。
“青青。”他不安求助,“你……你还好吗?”
“还好。”肖予青手里的蜡烛,依旧是正常的燃烧长度,她抬手照向他苍白的脸,略一皱眉,“别慌,有我在,你死不了的。”
“可这血雨越下越大,我的伞好像要漏了……”
燕钦的预感没有错,其实不仅是蜡烛,黑伞也同样连接着玩家的生命之火,每熄一盏,蜡烛变短,伞也会变脆,到不了六楼就要被这暴雨淋垮。
蜡烛的火苗微弱至极,就目前这情况,他绝对是不可能活着到达六楼了。
肖予青仰起头,看了一眼他头顶的伞面,她轻声嘀咕了一句:“真麻烦啊。”
下一秒,她侧身靠近他,在将自己的伞倾向他的同时,攥着手腕用力把他拉向自己怀里。
“……青青!”
燕钦猝不及防,手里的伞居然被她扔掉了,可明明刚才她还说绝不能扔掉的。
他根本没时间反应,人已经站在了她的伞下,一把黑伞容纳两人稍显拥挤,随后肖予青就把伞柄塞进了他手里。
“拿好。”
她腾出手接过他的蜡烛,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被阴气侵蚀得几乎熄灭的蜡烛,火焰竟一瞬亮起,比最初时燃烧得更加旺盛。
这是什么特殊能力?!
血雨仍旧猛烈击打伞面,两人前行的这条路如同置身冰冷血海,但燕钦却再度感受到了从肖予青身上传来的,熟悉的灼热气息,这股气息大幅驱散了他周身的寒意,唤醒了他早成习惯的安全感。
他清晰地听到肖予青道:“这句话是我说的,跑,赶紧跑。”
“……收到。”
他单手撑伞,她则举着蜡烛绕过他的手臂,两人紧紧挨着挤在伞下,彼此保持同频率的步伐,头也不回奔向五楼走廊的尽头。
第43章抢食
另一组抽到任务的玩家,林东和徐玫,也同样正在按照白衣护士讲解的步骤,有条不紊完成游戏。
两人前往一楼食堂,翻出了三只破旧的瓷碗和一双筷子,从锅里盛了一满碗剩米饭,滴上两滴各自的血,再撒上一层锅底灰。
然后他们要做的是,将这只盛了米饭的瓷碗,放在三楼南面走廊的尽头。
在去到三楼的路上,徐玫一直惴惴不安,她紧跟林东的脚步,时不时环视四周,总担心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突然跑出来。
她受不了太寂静的氛围,忍不住低声询问林东:“林兄弟,你……你参加过几次游戏啊?”
“没几次。”林东的回答言简意赅,“也许还不如你多。”
“可我看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都不害怕吗?”
“害怕,但想在这里活下去,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出你害怕。”
徐玫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她大致能明白他的意思,但有时候人的情绪很容易就写在脸上,要伪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却听见林东又道:“那个中年暴发户是你的丈夫?”
玩家队伍里,最像暴发户的只有5号马忠军,这指向很明显。
徐玫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过这是在游戏里,不受现实社会的道德约束,她倒也没必要撒谎。
她说:“我俩不属于那种法律承认的夫妻关系,只是现在绑定组队了。”
“嗯。”林东点点头,“就算是绑定队友,有时也不能全信。”
徐玫愣了一下,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继续向前走。
两人以最快速度到达了三楼南面走廊,那里的病房大门都紧闭着,只有走廊微弱的灯光照明,看不出什么异x常。
林东将盛了米饭的瓷碗放在墙角,他拿好自己的空碗,又递给徐玫一根筷子。
“规则都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