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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心灯血契抉择炼心（第1页）

血色字迹，凝固在幽蓝的冰面上，如同不详的烙印。

冰窟内死寂无声，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和冰钟乳凝结水滴的“滴答”声。那行未写完的血字，以及旁边散落的破烂背囊、断裂的护臂，无不透着一股惨烈的绝望。

“‘噬梦之瘴’……‘心灯’……”苏婉声音颤，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自愿者心头之血……这是什么邪门的法子？”

“不是邪门，是无奈。”陈渊拄着冰凌杖，目光死死盯着那行字，声音因虚弱而低沉，却异常清晰，“噬梦之瘴，专噬生灵神智，逢执念则盛……意思很明白，只要是有思想、有记忆、有执念的活物，进入瘴气范围，就会被疯狂侵蚀意识，执念越强，侵蚀越快。而‘心灯’，用冰晶核心和游梦蓝火炼制，再加上‘自愿者心头之血’……我猜，是用燃烧‘自愿者’的生命与心神执念为灯油，以冰晶核心和游梦蓝火为灯芯灯罩，形成一层能暂时隔绝瘴气、或者‘欺骗’瘴气的‘心灵屏障’。”

他顿了顿，看向那半截断裂的护臂：“这位前辈，恐怕就是尝试获取材料，或者炼制心灯时，遭遇了不测。护臂是被活生生撕扯断裂的，对手力量极大，且……带着某种疯狂。”

“冰晶核心……游梦蓝火……”独目叟独眼扫视四周，“冰晶好说，这冰窟里到处都是。但‘核心’指的应该是蕴含特殊能量或规则的冰晶，比如……刚才那些‘游梦者’所在的冰壁？至于‘游梦蓝火’，恐怕就是那些阴影眉心的淡蓝光点，或者更深处的东西。”

“自愿者心头之血……”凌清雪重复着这个词，冰蓝的眸子看向陈渊，又看向其他人，最后落在自己心口，“意味着，需要有人自愿牺牲部分生命本源和心神，作为灯油燃料。而且必须是‘自愿’，强取无用，因为牵扯到‘执念’的纯粹性。”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牺牲？队伍里谁有资格要求别人牺牲？谁又愿意在这种绝境下，为他人献出自己的心头血和生命？

“先别急着下结论。”陈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闷痛和眩晕，“第一，这血书是否完全可信？或许是陷阱。第二，噬梦之瘴的具体范围和强度未知，也许有其他方法通过。第三，‘心灯’炼制法残缺，月圆之夜有何讲究？是否必须？都需要验证。”

“怎么验证？”影蛛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恐惧，“难道要有人先去瘴气里试试？”

“用这个。”凌清雪走到那破烂背囊旁，用断剑小心挑开。里面除了些早已腐朽的杂物，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颜色各异的矿石，以及一个巴掌大小的、由透明水晶和某种银白色金属构成的简陋罗盘。

罗盘指针早已不动，但表面刻着一些模糊的符文，其中一个符文的形状，与血书中“瘴”字旁边的那个象形图案几乎一致。

“这是……‘测瘴盘’？”独目叟辨认道，“北域一些常年行走险地的老探险家会用的土法器，能大致感应特定类型瘴气的浓度和范围。这前辈准备充分，看来血书所言非虚。”

凌清雪拿起罗盘，尝试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罗盘毫无反应，显然已彻底损坏。但她冰蓝眸子中金芒微闪，以古界印记的感知力探查罗盘内部结构，片刻后道：“核心符文完整，只是驱动能量耗尽。若能有精纯的冰属性或精神属性灵力激活，或许还能用一次。”

冰属性或精神属性灵力？

众人目光下意识看向陈渊——他曾经拥有琉璃净光和摇光星力，但现在……又看向凌清雪——她的古界剑意和融印之力，兼具精神与规则属性，但剑魄已损。

“我来试试。”凌清雪没有犹豫，将罗盘托在左手掌心，右手并指如剑，轻轻点在自己心口金蓝符文上。一丝极淡的、几乎透明的淡金色光芒被她艰难引出，顺着指尖渡入罗盘之中。

罗盘猛地一震！表面的灰尘簌簌落下，内部出细微的“咔哒”声，那枚停滞的指针，开始极其缓慢、颤抖地转动起来，最终指向冰窟对面那道裂缝出口的方向，并微微向下倾斜。

与此同时，罗盘边缘，一圈极其暗淡的灰黑色光晕浮现出来，光晕中有细密的、仿佛痛苦人脸般的纹路隐约流转。

“瘴气……就在裂缝之外，浓度……不低。”凌清雪脸色更白一分，收回手指，心口符文的光芒肉眼可见地又黯淡了一丝，“罗盘显示，瘴气覆盖范围至少百丈，而且……在不断缓慢移动、变化。没有防护硬闯，风险极大。”

验证了。血书是真的。噬梦之瘴确实存在，且危险。

那么，接下来就是材料问题。

“冰晶核心……”陈渊目光投向冰道方向，“那些‘游梦者’所在的冰壁，或许是‘蓝火’与寒冰长期交融形成的特殊冰晶，可能符合‘核心’要求。但获取时，必然会再次惊动甚至激怒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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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梦蓝火……”独目叟看向冰壁上那些依旧幽幽闪烁的淡蓝光点，“看样子需要从‘游梦者’身上剥离。这比获取冰晶核心更危险。”

“自愿者心头之血……”苏婉咬着嘴唇，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自己手上，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忽然抬头，“用我的！我修为最低，用处最小，厉锋统领需要救治，陈令主和凌师叔不能有事，我……”

“不行。”陈渊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你的玄天回春术对厉锋的后续治疗至关重要。而且，‘自愿’并非一时冲动，需要在炼制过程中持续提供‘执念’为燃料，若心神动摇或恐惧，心灯立刻失效，所有人都会死。你的心性，不适合。”

“那……难道用影蛛的？”苏婉看向角落里的影蛛。

影蛛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煞白，眼中闪过惊恐、抗拒，但很快被强行压下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主人……若真需要，小人……小人愿意一试……”但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勉强和恐惧。魂血契虽然松动，但死亡威胁还在，她不敢直接拒绝，但这“自愿”显然水分极大。

陈渊看了她一眼，摇头：“你求生欲太强，杂念太多，心头血不纯，炼制必败。”

“那到底用谁的？”独目叟烦躁地抓了抓头，“总不能让厉锋这小子来，他半死不活，血都没多少了。老夫倒是愿意，可我这把年纪，心头血怕是也浑浊不堪，执念……除了想带你们这帮小崽子出去，就是跟‘主上’那帮杂碎算账，算不算‘纯粹’？”

“需要的是能燃烧、能产生‘心灵屏障’的执念，并非一定要正面。”陈渊缓缓道，“对生的渴望，对某人的守护，甚至刻骨的仇恨，只要足够强烈、单一、坚定，都可以。但必须在炼制过程中，心甘情愿地将其‘献出’，作为灯油燃烧，这需要极大的意志力和……牺牲觉悟。”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凌清雪脸上。

凌清雪也正看着他。冰蓝的眸子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料到这个可能。

四目相对，无需多言。

“你的古界传承，对心性要求最高，剑心通明，执念纯粹——守护宗门，继承池灵师之志，或许还有……”陈渊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而且，你对规则之力有掌控，若以心头血为引，配合断剑最后一点灵性，或许能在心灯之外，为我们争取更多防护。”

凌清雪沉默片刻，开口：“心头血一旦献出，我会陷入极度虚弱，剑魄裂痕可能彻底崩开，古界印记也可能受损。炼制心灯后，我至少需要数个时辰的深度沉眠，且期间完全失去战力。”

“我知道。”陈渊点头，“所以，在炼制前，我们必须确保获取冰晶核心和游梦蓝火的过程万无一失，不能让你再消耗。炼制后，你需要绝对安全的休养环境。而穿过瘴气区，抵达安全地带，这些都需要提前计划好。”

“冰晶核心和游梦蓝火，我和独目前辈去取。”影蛛忽然出声，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主人和凌仙子状态太差，不能冒险。小人虽怕死，但更怕现在就死。有星尘粉辅助，加上独目前辈的刀，小心一点，或许能成。只是……取得之后，如何带回？那些东西怕是不好拿。”

“用这个。”陈渊从怀中取出那个装星尘粉的、已经空了大半的皮质口袋，“辰的东西，对游梦者相关物质可能有特殊的容纳效果。小心装取，不要用手直接触碰。”

独目叟接过口袋，掂量了一下，独眼中闪过狠色：“好！老夫和这丫头去！凌仙子，你指点一下，哪种冰壁算‘核心’？蓝火怎么剥离？”

凌清雪走到冰窟边缘，指向冰道方向：“冰壁颜色最深、内部阴影轮廓最清晰、且周围有游离淡蓝光雾的区域，可能是‘核心’所在。剥离时，需以锐器切割，动作要快，切割后立刻用口袋罩住。至于游梦蓝火……”

她看向那些闪烁的光点：“必须从尚未完全苏醒、但蓝光较稳定的阴影眉心剥离。用星尘粉暂时压制其活性，然后以灵力包裹、牵引，迅移入口袋。过程需极度小心，一旦刺激过度导致其彻底苏醒或自爆，前功尽弃。”

“明白了！”独目叟重重点头，看向影蛛，“丫头，跟紧老夫，别乱碰，别乱看！”

影蛛咬牙，跟了上去。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冰道拐角处。

冰窟内，只剩下陈渊、凌清雪、苏婉和昏迷的厉锋。

气氛有些沉默。

苏婉低头照顾着厉锋，不敢去看陈渊和凌清雪。她能感觉到，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东西，正在两人之间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