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从容行礼:儿臣岂敢。圣人有云,君子不履险地。城门守将皆是职责所在,望父亲明鉴。
看着这个素来纯良的儿子,曹操暗自思忖:莫非天意真在子建?
深谙天命者方成霸业,曹孟德心头那杆秤已不着痕迹地向子建偏移。
若惊马未起,他抚须凝视幼子,汝当如何?
自当持虎符出城。
若城门校尉抗命?
曹植广袖微震:儿臣便归。守城将士亦奉父命行事,何况有子桓兄在,断不会误了犒军大事。忽以额触地,青砖作响:父亲明鉴,那些将士是为救儿臣性命才违令开城,算得儿再造恩人。万望开恩!
曹操忽大笑,案上青梅酒泛起涟漪:好!好!吾儿今日三胜:以惊马策出城是为智,敢闯铁盾阵是为勇,如今又为卒乞命乃大仁!忽敛了笑意:然则——若救他们,你今日所有封赏尽归子桓,连那辅佐荀彧理政的机缘也一并予他。如此,仍愿否?
儿愿。曹植眼角映着烛火,二兄才堪大任,必能助荀令君安许都。
铜雀更漏声里,曹操抚掌击节,惊起檐下宿禽:善!且去罢!明日便教子桓去荀彧处报到。
翌日铜雀台上,刘协正捻着青梅听曹植复述。
陛下,曹植摩挲着琉璃盏,父亲分明开怀,为何仍点曹丕守城?
刘协忽将青梅投入酒樽,惊起一圈涟漪:失一职而收百心,岂非大赚?他凝视着渐沉的青梅,记住,汝今日让出的不过是随时可取的俗物,却换得丞相心中重逾千钧。
金乌西坠时,两人对饮的身影映在朱漆廊柱上。如今魏王诸子里,曹彰与他赛马,曹植同他吟诗作赋,唯那位世子,每每望向皇宫的眼神都淬着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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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并非劲敌,但刘协听闻其招揽司马懿出仕,此事颇为棘手。
刘协暗自思量:
‘曹操作派子嗣劳军,官渡之战恐将爆。
朕网罗的荆襄智士,不知何时方能抵达许昌。
待这批贤才尽归麾下,便可经略黄河以北。
曹操与袁绍
纵使雄才大略,终究皆为朕掌中棋子。’
刘协所图谋者,乃水镜庄园诸位顶尖谋士。
诸葛亮是否愿出山尚属未知,然只需其中一人投效,便可使实力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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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卧龙岗。
溪流叮咚,鸟鸣啁啾。
山岗深处的庄园住着名震荆襄的卧龙先生。
悠扬琴韵自庄内流淌,引得走兽飞禽凝神静听。
两名布衣斗笠青年踏入庄前,琴声倏然而止。
“先生预卜贵客将至,不知何人到访?”
书僮清风刚启门扉,便被大手揉乱髻。
“小清风可曾想念庞某?”
少年挣扎着:“庞统师叔莫要戏弄!”
另一青年含笑劝阻:“庞士元且住手,吾等专程来访孔明。”
白衣玉立的青年踱至门前,笑意温润:
“晨起卦象显兆,知元直与士元将行,特备清茶相候。”
此人正是庄主诸葛亮,号称卧龙。
来访者乃同门俊杰庞统与徐庶。
三人皆是水镜先生高足。
庞统挑眉惊叹:“孔明竟将《水镜八卦经》修至如此境界,连吾等来意皆可占断。此等造诣,怕是不逊于师尊。”
诸葛亮淡然回应:“士元若有兴趣,亮愿倾囊相授。”
“罢了罢了!”庞统连连摆手,“这劳什子卦术玄奥非常,能参透者俱非凡俗。”
“不修此术亦无妨。士元所擅战国兵阵之法,当世已鲜有敌手。”
见二人叙谈甚欢,徐庶笑谏:“孔明莫非要在门廊论道?连盏茶水都吝于款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