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又看了看我办公桌上的文件,很自觉地没有再多打扰,只是指了指豆浆,然后对我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呆呆地看着桌上的豆浆,那温热的触感是如此真实,却又让我感到一阵阵的失落与迷惘。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道熟悉的视线从不远处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投射过来,冰冷而锐利。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但那名实习生还是听见了。
他回过头,对我露出了一个干净清爽的笑容,像是阳光一样,瞬间冲淡了办公室里沉闷的气氛。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我没关系,然后便转身专注于自己桌面上的工作。
那单纯友善的互动,却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了不远处那道冰冷的视线里。
顾承远的办公室玻璃门是开着的,他能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那名实习生对我的微笑,以及我对他的道谢,都像是一帧帧慢镜头,在他眼中无限放大。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但握着滑鼠的手却在无意识中慢慢收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苍白的颜色。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
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像潮水一样,缓缓地、却无可阻挡地朝我这边漫延过来。
周围的同事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原本还有些细碎交谈的办公室,逐渐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
几分钟后,我的内部通讯软体突然弹出了一个视窗,是顾承远来的讯息。只有简洁的四个字,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冰冷命令。
【进我办公室。】
我的声音在顾承远宽阔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微小,他头也没抬,仿佛没听见似的,专注地审阅着手中的一份文件。
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味,混合著办公室特有的纸张气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就这样站在他巨大的办公桌前,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他终于翻过了文件的最后一页,将它整齐地放在桌面的一角,然后才缓缓抬起头。
那双深邃的眼眸像古井般,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从我有些散乱的头,一路落到我紧张交握的双手上。
那种视线,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而不是在看一个人。
【不舒服就该请假回家,不是在办公室里影响他人。】
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句句都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
他指了指办公室门口的沙,示意我过去坐下,态度疏离又客气,仿佛刚才那个出命令的男人,和眼前这个公事公办的上司,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你的岗位,是专员,不是让你来享受特权的。】
【我只是身体不舒服……】
顾承远的身体微微后仰,靠进了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形成一道无形的墙。
他听着我的辩解,脸上没有任何动容,眼神依旧是那种看透一切的冷漠。
我的解释在他听来,似乎只是一个小孩子不成借口的借口,连让他皱一下眉头的资格都没有。
【公司有公司的规矩,每个员工都应该为自己的身体状况负责。】
他的语气像是背诵条文,刻板而冰冷,完全没有要探问我为什么会不舒服的意思。
他站起身,绕过巨大的办公桌,走到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那股强烈的压迫感让我不自觉地想向后退,但沙的靠背却挡住了我的去路。
【如果觉得无法胜任工作,我可以安排你调到行政部,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休假,直到你认为自己可以专心工作为止。】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沙的扶手上,将我困在他的身体与沙之间。
我们的距离近到我能看清他眼中映出的自己那张苍白的脸,他身上那股混合著古龙水与淡淡烟草味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我所有的感官。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反叛与挑衅意味的亲触,让顾承远所有的冷静与自持在瞬间崩溃。
他僵在原地,连眼皮都忘了眨,仿佛整个世界都按下了暂停键。
我感受到他唇瓣的柔软与温度,那里没有丝毫回应,只有彻底的震惊。
他眼中的冰冷面具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复杂到难以理解的风暴。
就在他以为这个胆大妄为的举动会像电流般迅消失时,那股温软的触感却加了一点力道,轻轻地、却又极具挑衅意味地咬合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