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情况。”
“是!”陈队长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三本厚厚的日志,“这是‘零号基地’自封闭之日起,至今的全部值班记录、设备巡检报告和突事件处理记录。请过目。”
林朝阳接过日志,韩春明也凑过来看。
日志是用工整的钢笔字书写的,每一页都标注着日期、值班人员、交接班时间。记录内容详实到令人吃惊:
“o年月日,o:oo,外部温度c,内部恒定c。a区-号恒温柜湿度监测,数值,正常。b区电机组巡检,运行时长累计小时,更换号滤芯”
“年月日,:,监测到外部轻微震动,震级约级,震中距离基地公里。启动应急预案,检查所有藏品固定装置,无移位。系统自动记录震动波形”
“年月o日,强沙尘暴警报。提前小时启动二级密封,外部进风系统关闭小时分。内部氧气含量最低降至,仍在安全范围”
每一页都有值班人员的签名,有些日期旁还有备注:
“今日小张女儿出生,代其值班小时。——王国庆”
“春节,全体加餐,食堂做了饺子。巡逻次数增加至每小时一次。——陈志刚”
“学习林先生下的《文物保护应急处置手册》第三版,组织模拟演练。——全体”
日志的最后一项记录,停留在昨天:
“年月日,收到‘启封预备指令’。全面检查所有系统,确认运行状态良好。所有守护队员集结待命,等待最终指令。——陈志刚”
韩春明翻看着这些记录,突然觉得眼眶有些热。这些枯燥的文字背后,是五年来日复一日的坚守。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下空间里,一群人默默守护着这些不能见光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也没有人给予他们荣誉。
“基地守护队,应到十二人,实到十二人!”陈队长沉声报告,“五年零三个月期间,无一人擅自离岗,无一起安全事故,无一次违规操作。所有系统累计运行时间过四万六千小时,故障率oo,均在一小时内排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静静躺在柜中的文物,声音变得更加坚定:
“按照您最初的指示,我们将这里的一切称为‘种子’。现在,我代表‘零号基地’全体守护队员,向您正式报告——”
陈队长突然立正,抬起右手,向林朝阳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刚毅。
“报告!‘零号基地’守护任务完成,所有‘种子’——”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承载着千年文明的器物,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清晰回荡:
“——安然无恙!”
敬礼的手久久没有放下。在他身后,通道尽头,十一名同样穿着工装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整齐列队,全都保持着立正姿势,目光坚定地望向这边。
林朝阳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队长,看着他眼中压抑着的激动和完成任务后的如释重负,又看向那些在阴影中列队的队员们。
五年。在这样一个完全封闭、与世隔绝的环境里,执行着这样一项枯燥至极却又责任重大的任务。他们中的许多人,进入这里时还只是青年,如今眼角已有了皱纹。
林朝阳缓缓抬起手,回了一个礼。
“辛苦了。”他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代表这些‘种子’,也代表那些未来将会知道你们付出的人,感谢你们。”
陈队长的手终于放下,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微微红,却仍然挺直着脊梁。
“这是我们的任务,林先生。”他简单地说,“任务完成了,就是最好的回报。”
韩春明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陈队长,你们这五年,是怎么……我是说,日常生活……”
“基地有完整的生活区。”陈队长恢复了平静的语气,“宿舍、食堂、图书室、健身区,甚至有一个小型电影院。每周有心理辅导,每月有一次外部通讯——当然,是加密的、受监控的。我们实行三班倒,确保小时有人值守核心区。”
“不想家吗?”韩春明忍不住问。
陈队长沉默了片刻:“想。但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比我们的个人思念更重要。”
他走到一个恒温柜前,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一件唐三彩马:“我父亲是考古队的,六八年死在野外。他生前总说,有些东西不能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断了。我没什么文化,不懂这些瓶瓶罐罐的价值,但我知道——”
他转过身,看着林朝阳:“林先生当年选人时说的那句话,我一直记得。您说,‘你们守护的不是物件,是文明的备份’。这话我琢磨了五年,现在大概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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