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一句话像根细绳勒住了李青壑,他悄悄打量严问晴神色,又乖乖滚回去跪好,只偷摸抬眼觑看她的动向。
第24章信与疑自寻烦恼,痛并乐大惑不解st……
严问晴拾起廊下一摞风筝丢到李青壑面前。
“念。”
李青壑一低头,就瞧见风筝上板板正正的“卿卿”二字,憋了半天,“卿卿”这两个字抵喉咙眼里实在是掏也掏不出来,倒堵得他满脸通红,只好“悄悄”换个称呼。
“晴娘,我错了。”他抬眼瞄严问晴神色,见她未有不满,遂放下心来。
后头念得便流畅许多。
“晴娘,我是大笨蛋。”
“晴娘,看看我!”
“晴娘,晚上的风好冷,我在城墙根下冻得睡不着。”
“晴娘,我以后把自己栓你身上,绝对不乱跑了。”
“晴娘,原谅我吧。”
“晴娘……”
李青壑越念越起劲,以致最后全然脱稿,径直丢下风筝抓住严问晴的裙摆一口一个“原谅我吧”,那双精致漂亮的凤眼盛着少年的诚恳,叫人见了无不为其心折。
严问晴微微俯身。
专注的目光似在仔细打量李青壑眼里有几分诚意。
李青壑眸光闪烁,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避欲,又生生忍住,反往前凑了凑,想叫严问晴看清他眼里的真诚。
他往前凑,严问晴却直起身。
还将他拽在手里的那截裙摆扯了出来。
李青壑的指尖落空,虚碾了碾指腹。
但见严问晴脚尖踩在某个风筝上,冷笑道:“不是在高家住得舒坦吗?哪来的城墙根底下冻得睡不着?”
这是质疑李青壑话里的真心。
万幸李青壑聪明了一回,忙道:“正是在城墙根下试过,知晓那里睡不得人,才豁出一张脸求高家收留的。”
严问晴腹诽:瞧你方才的说辞,真不像豁出脸来。
她哪里知道李青壑何止毫无寄人篱下的态度,在高家更是连吃带拿,买风筝的钱还是从高元处敲诈来的。
又听李青壑咬牙道:“是我滥好心,想着在晴娘面前展现良善,谁料现了眼,反惹麻烦上身。我看就是他们设的套,说什么去官府立结契约,着人代办又不是什么难事!是我着相忘了要紧事,晴娘要罚我也认了,只求你莫气坏自己,容我得空好好查查是谁想害我!”
严问晴心道:倒想不到他的脑子还能动一动,这么快就想清了本末。
转念再想:许是多亏被逐出家门。
杜夫人与李父那样的人物,生出的孩子底子总差不到哪儿去,这株蜜罐里锦衣玉食喂大的苗丢外边叫寒风冻一冻,算能清醒几分。
可深想来,太清醒也不宜,还不如傻点好拿捏。
电光火石间已有千般念头闪过,严问晴面上只笑道:“我怕你不是发善心,是见那小娘子漂亮,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李青壑不服:“再漂亮哪能有晴娘漂亮!”
严问晴不管李青壑这话里有几分真情,心下听得舒坦,单笑骂一句:“花言巧语。”
李青壑看她笑了,嘴角也咧开,复抓住严问晴的裙摆道:“实话实说罢了。”
见状严问晴心中一动,半蹲着凝视他问道:“既知我漂亮,又巴巴求我消气,缘何待我不假辞色,屡屡躲我?”
李青壑一愣。
他似被从天而降的冷水浇了个透,荡漾的心思霎时间化作硬邦邦的冰块,对上严问晴漆墨似的瞳子,立马心虚地垂下眼,手里的裙摆也松了开。
“我……”
“我怕唐突你。”李青壑又急着找补道,“毕竟咱俩有过约定,以后你、你还得……”
还得再嫁?
不知道为什么,李青壑就是挤不出来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李小爷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当初求着严娘子与他定下“假成亲”的约定,断不能食言而肥惹人笑话。
他被搅成一团乱麻。
忍不住有些恼。
原谅与否说就是了,好端端的提这茬做什么!
见他还惦记着“假成亲”的事,严问晴嗤笑一声,转而道:“你虽与那女伶没干系,却不知还有没有别的红颜知己,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又该如何处事?”
“没有!”李青壑瞬间借刀快斩乱麻,把满脑子的浆糊麻溜丢开,急切地抬手起誓道,“我若在外有姘头,就叫我五雷轰顶!”
“既然如此。”严问晴转身,“且容我收拾收拾,明早随你回去。”
李青壑正要起身追上。
膝盖刚抬起来点儿,忽然想到晴娘并未叫他起来,又把膝盖丢了下去,可眼见晴娘越走越远,心里焦急万分,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