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迩惶然抬头,瑟瑟地收回了指尖,不敢再碰。
“迩迩,要这样,你看我,这样做,以前的野路子,对你没好处,要忘记,要忘干净了!”
“可是!”夏迩突然出声,“忘不掉啊!”
在徐老师诧异的神色中,他的眼泪汹涌,大声哭道:“我,我忘不了,也忘不掉,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我忘不了啊!”
徐老师愣了一瞬,温柔下神色,“慢慢来,总会忘记的。”
“不,忘不了,怎么慢都不会忘记,时间多长都不会忘记,我、我忘不了……”夏迩坐到地上,缩成一团,将脸迈进双膝里,旁若无人地哭泣起来。
他哭得是那样伤心,叫徐老师也有几分动容。
她抽出几张纸巾,蹲下身说;“别哭了,忘不了就忘不了,哭什么呢?”
夏迩却是拼命摇头,他对现状无解,对跪在张绮年面前的自己感到恶心。
他无限地可怜自己,又在这可怜中生出小心翼翼的恨。他想,自己是可以去恨赵俞琛的,是赵俞琛抛弃了他。可他的恨又是那么弱不经风,睡一觉醒来,思念和爱意就铺天盖地而来。
于是他开始恨自己,恨到最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唯有沉默应对。
只是这时的哭泣,实在是太不恰当。
夏迩止住哭声,重新抱起了琴。徐老师看着他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晚上,在静安的公寓里,张绮年打开一瓶香槟。
气泡升腾,高脚杯中就像挂满了璀璨的钻石。
“听说你白天哭了?”岛台的灯光淹没了张绮年眼底的情绪。
夏迩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这一个月,你和我说话不到十句。”张绮年自顾自地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我欣赏你的态度,耐心却是有限的。”
放下酒杯,张绮年走近夏迩,捏住了他的下巴。
“叫你忘,你就忘,听不明白吗?”
夏迩面无表情,少年清亮的双眸却在暖色调灯光下沉着不符合年纪的悲伤,火焰一般明明灭灭,却挥之不去。
张绮年冷笑一声,他素来温柔,却在夏迩的眼泪和哭声中,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挑衅。
他始终觉得,夏迩在自己身边,是应该感受到幸福的。
知道夏迩爱穿女装,张绮年恨不得把商场给他包下来。然而给他买的el外套挂在衣柜里吃灰,Prada的鞋子在鞋盒里从未见光,他就守着这件破烂羽绒服穿,戴着那条寒酸的围巾,叫张绮年一碰他就啪的一声,贫穷的静电就像防御似的,电得他一激灵。
他轻轻地吻住了夏迩,却吻得越来越凶,将夏迩压在沙发上,张绮年三两下除去了他的衣服,夏迩本能地挣扎了一瞬,又无力地放下双手。
“你看,迩迩,我是尊重你的。”张绮年一手禁锢住夏迩的双手,便喘息着将另一只宽厚的手掌摁在夏迩的心口,“对我而言,要了你有多么简单,而我却还在等待,你的这里有我的位置。”
他俯身,亲吻夏迩颤抖的眼睫。
“那么你也应该尊重我,不是吗?”
少年阖上眼睛,看似顺服,实则抵抗。男人起身,兀自笑了。
这一晚,张绮年在夏迩进卧室后,独自在阳台上抽烟。
他在想白日里的会议,他在思考明晟的结果,他在忧虑万水的未来。
很难说他今天的糟糕心情不是被万水的情况所带来的,再这样下去,资金链迟早要断,明晟这个项目后续怎么持续已经成了他的心病。如果不是赵俞琛威胁他硬要他拿出大几百万来抵民工的工资,万水或许还能再撑一阵。
可撑一阵,也不是长久之计。
抽了半包烟,张绮年转身回房。夏迩蜷缩在两米的大床上的边缘,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而张绮年,每晚都会把他往中间挪一挪,躺到自己怀里。
周而复始,足足一个月。
张绮年自嘲地笑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夏迩醒来,孙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张总这几天出差,我来送你上课。”
夏迩看了一眼他,低声说:“我自己坐地铁。”
孙司机笑,“夏先生,可别让我们这些打工的为难啊。”
夏迩第一次被人称呼“先生”,不自在地低下了头,“那我换衣服。”
“嗯,在楼下等你。”
孙司机下去了,夏迩去洗了个澡,准备换衣服出门时,却怎么都找不到毛衣。
不对,不仅是毛衣,羽绒服不见了,围巾和手套全不见了!
他着急地在几个房间里来回跑,还跑下楼去问孙司机,“是不是保洁阿姨给我送去洗了?!”
夏迩知道每天早上保洁阿姨都会来一趟做早餐打扫卫生,今天他起得晚,阿姨已经走了。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孙司机躲闪着视线。
“那你给我电话!”
“我没有阿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