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屋顶的瓦片又动了。
这次不是风。
沈无惑把碗放在桌上,汤还剩一半。她没说话,拉着阿星往屋里退了一步。
阿星小声问:“他们来了?”
“等我吃完饭才来,算客气。”她拔下头上的木簪,长顺势滑落,顺手将黄布包甩上肩头,“但我讨厌等人。”
外面很安静,连狗都不叫。这种安静让人心里毛。
她走到门边,脚尖轻轻一挑,门槛下的铜钱翻了个面。罗盘没响,可她手心却一阵烫。
“三才锁阴阵醒了。”她说,“人进来了。”
阿星握紧桃木剑:“要开灯吗?”
“别开。”她贴着门缝往外看,“灯一亮,我们就是活靶子。黑着,我们能看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们。”
话音刚落,墙头跃下三人,踩碎了一片瓦。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一共十二个,悄无声息地围住命馆前后门,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人操控。
“哟,挺专业。”阿星低声嘀咕,“请的群演?”
“闭嘴。”沈无惑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听我指挥,别乱动。这些人不对劲,眼神灰,魂不附体,应该是中了控魂术。”
“那就是行尸走肉?”
“差不多。打不死,但怕阳气。”她瞥了阿星一眼,“你正好合适。”
阿星笑:“师父嫌我吃得多?”
“少废话。”她猛地拉开门,抬手一掷。
三枚铜钱飞出,叮的一声钉入地面,构成三角。地面裂开细纹,一道红光顺着铜钱蔓延开来,像烧红的铁线贴地爬行。
最前面那人一脚踩上,顿时跪倒在地,双腿冒出白烟。
“啊!我的脚没了!”他惨叫。
“幻觉。”沈无惑走出门,“脚还在,是你不敢动。”
其余人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这时,墙头又跳下一人。个子矮小,脸上带疤,走路一瘸一拐。腰间别着匕,手里拎着铁链。
地头蛇来了。
他站在院外,盯着沈无惑:“沈先生,这么晚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她倚在门框上,“带这么多人来做客,也不提前打招呼。我不接待团体。”
地头蛇笑了:“听说你得了《阴阳禁术》,来借看看。”
“借?”她冷笑,“你认得字吗?上次招魂写反了符,把自己弄成瘸子,忘了?”
地头蛇脸色一沉:“别嘴硬。你刚用过五雷咒,元气未复,真打起来,你撑不过三招。”
“哦。”她点头,“那你来试试?”
地头蛇没动。
他知道沈无惑从不说空话。
僵持几秒,他挥手:“上!活捉她,我要那本书!”
十二个打手齐齐扑上。
沈无惑手指微勾,地上铜钱震颤,红线迅扩散,整个院子浮现出繁复阵纹。第一个冲进来的人忽然停步,抱头嘶吼。
第二个撞上无形屏障,鼻血直流。
第三个转身想逃,被第四个一拳击倒。
“自相残杀?”阿星瞪大眼,“这阵还能影响神志?”
“不是控制。”沈无惑望着阵心,“是让他们看见自己最怕的东西。有人怕鬼,有人怕死,有人怕当年推下山的兄弟回来敲门。”
地头蛇在外怒吼:“别信!都是假的!往前冲!”
没人听。
五个倒地抽搐,三个抱头痛哭,两个扭打成一团,一个跪地磕头,嘴里喊着“爹我错了”。
最后一个站着的打手走到沈无惑面前,双眼白,嘴角流涎,缓缓举起拳头。
“师父!”阿星拔剑欲冲。
“别动。”她抬手拦住,“让他过来。”
拳头停在她鼻尖前一寸。
那人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