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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想他了（第1页）

第5章想他了

後半夜的雨下得绵密，黑瞎子蹲在解语花茶楼的房顶上，手里转着枚磨得发亮的铜钱。风卷着雨丝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却驱不散心口那点发闷的痒。

他刚把城西那夥抢地盘的混混揍趴下，领头的青皮捂着淌血的鼻子，哭丧着脸把保护费递过来时，他忽然没了往常逗弄人的兴致。钱揣进兜里沉甸甸的，却不如长白山雪地里，张起灵塞给他的那半块冻硬的窝头实在。

“操。”黑瞎子低骂一声，把铜钱抛向空中，又接住。

铜钱转得飞快，映出他眼底的空。这几个月接的活不少，赚的钱够买十串最酸的糖葫芦，可每次清点钞票时，总觉得少了点什麽——少了个沉默的影子，少了双总能在他耍混时递过一根烟的手，少了句没说出口却彼此都懂的“小心”。

他摸出手机，翻到相册里唯一一张存着的照片。是在蛇沼鬼城拍的，像素模糊得厉害，只能看清个背影——张起灵站在沙地里，背着黑金古刀，风把他的连帽衫吹得鼓鼓的，像只蓄势待发的豹。这张照片是他趁对方不注意偷拍的，後来每次翻出来看，都觉得那背影孤单得让人想踹一脚。

“哑巴张，”黑瞎子对着手机屏幕低声说，声音被雨打湿了，有点黏，“你说你守那破门有什麽意思？里面能有我好看？”

屏幕里的人当然不会回答。只有雨丝顺着房檐往下淌，滴滴答答的，像谁在数着日子。

他忽然想起张起灵出发前那个拥抱。那人抱得很紧，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下巴磕在他肩窝，有点疼，却暖得让人想赖着不走。当时他故意说狠话，说“忘了我你死定了”，其实心里怕得要死——怕那扇门一关上，就是永别，怕这人真的会把他忘了，在那无边的黑暗里，连个念想都留不下。

“你说你记性差吧，偏偏该忘的忘不了；说你记性好吧，又总把自己活成个孤家寡人。”黑瞎子用袖子抹了把脸，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麽，“等你出来，瞎子非得把你绑在身边，一天三遍给你讲咱们溜粽子的事，看你还敢不敢忘。”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的脸，嘴角挂着笑，眼底却有点红。

风忽然变了向，卷着雨丝往脖子里钻。黑瞎子打了个寒颤，从房顶上跳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後院。解雨臣的卧房还亮着灯，窗纸上映着个伏案的影子。

他摸了摸怀里的钱，忽然改变了主意，转身往巷口的便利店走。

“老板，来串糖葫芦，要最酸的。”

咬下第一颗时，酸得他龇牙咧嘴，眼泪差点掉下来。这味道太熟悉了，像极了很多年前，张起灵第一次笨拙地给他买的那串，酸得人直皱眉，却舍不得扔。

黑瞎子站在雨里，慢慢嚼着糖葫芦，酸意漫开时，心口那点闷痒忽然淡了些。

他想，等这串吃完，就再接个活，赚更多的钱，把那哑巴出来要吃的丶要玩的，都提前备好。

反正他有的是耐心等。

等那扇青铜门再次打开，等那个沉默的身影走出来，等他把这串酸到骨子里的糖葫芦，塞进对方嘴里，看他皱着眉，却还是乖乖咽下去的样子。

雨还在下，巷子里的脚步声很轻，像个藏在心底的秘密，温柔又坚定。